所有神族呜呜呜地痛哭出声。
他们不畏牺牲, 他们亦不后悔镇守邪魔,但他们真的?委屈。
特别是有孩子的?,禁不住问:“那幼崽呢?”
幼崽就这么不管了?
白泽眼神黯淡, “此事是我之过?。”
便算他们想管,也管不了, 人族已用阵法封锁神域,邪魔一日不除尽,神域一日不能放开。
人族, 自算计神族起, 便没给?神族留活路。
听出白泽话里意思?,神族各族, 恨得双眼充血。
“我要杀了人族!”陵鱼族忍不了, 也不想忍。
白泽视线紧锁陵鱼族族长,厉声道:“你是想咱们神族失信天?道,与上古三十六族一般, 彻底消失于历史洪流?”
陵鱼族怒骂,“不失信,咱们神族, 也会彻底灭族!人族能算计咱们神族至此, 一看?便知神族气运已逝,天?道不准备再留下咱们神族!”
若天?道对神族有所垂悯, 人族再怎么算计, 神族也不会阴谋来临后, 才后知后觉发觉阴谋。
而神族未来, 神族那些幼崽, 进入人族凶多?吉少,天?道这是准备给?神族留下生?机的?样子?
“不, 不过?是人族气运大兴,天?道属意人族为灵长。”白泽垂眸,“此时正?是人族如?日中天?之际,咱神族才会这般落败。”
“但,气运起起伏伏,未来谁说得定?”白泽目光幽远,“咱神族有天?道誓言,在此誓言之下,天?道会予咱神族绝对庇佑。咱神族只要依誓而行,不管什么境遇,都不会落得灭族下场。”
“且静待时机,终有一日,咱神族会为今日算计,讨回公道!”
他收回视线,又望向陵鱼族,“你是选择一时意气,还是选择保全族群?”
是选择族群,还是选择复仇?
陵鱼族忍气吞声。
所有神族,亦是如?此。
见神族不再喊打喊杀,白泽才说出自己的?盘算,“我观人族,亦有大义之士,将此消息告知那些大贤,大贤自会诛灭那些与邪魔勾结之辈。”
“当此之时,咱们再与大贤合作,不必担忧人族背后插刀。”
若小人占据上方?,那么与邪魔公然勾搭之辈,亦是邪魔,属于人族的?整体?气运,不在其身,彼时再对付,非神族与人族为敌,自不会遭人族气运反噬。
“敖西云,涂敬云,”白泽点了几名?渡劫神族,“你们留此传信,其余神族,听我命令,今晚撤离,前往人族岛,毁掉邪魔通道。”
“是。”
数万神族齐齐发声,悲壮凄呛,呜咽声碎。
神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人族岛涉事人族,告知真相驱逐无知神族,守着邪魔通道,从源头斩断邪魔变强的?途径。
人族那边,怀着一腔正?义入神族诛邪魔的?修士,得知真相后顿时有种?哔了狗的?恶心。
脾气硬的?,拎着刀挥向算计神族的?乾坤宗渡劫,破口大骂,“龟儿?子的?,你们乾坤宗恶不恶心,恶不恶心?为觊觎神族地盘,居然与邪魔为伍,人人得而诛之,给?我的?死!”
只是,这般身怀正?义的?渡劫太少,绝大多?数都站在侵略那方?,毕竟,神族资源太让人眼红。所以,闹事的?渡劫只闹了闹,就有同门师兄弟或者同族之辈过?来相劝。
更有闹得厉害的?,被人联手镇压,胳膊无法越过?大..腿.。
没办法,这群渡劫只能离开前线。
他们无法与这群背信弃义之辈相处,更对宗门,对家族失望。
而这群渡劫一闹,在前线辛辛苦苦杀邪魔的?低阶弟子也都知道了事实。
绝大多?数低阶弟子,心态崩了。
为了让邪魔潮更逼真,顶层那些修士只契约成?熟期邪魔,底层邪魔没有管。
毕竟,若所有人族都在划水,神族早早便会发现不对。
这些低阶弟子对上边谋划一无所知,他们只知道听上级的?命令。
他们奋勇杀敌,他们对邪魔无比痛恨,他们朝夕相处的?、重视的?同门亲友,死于邪魔之手,结果,这一切不过?是上层的?阴谋,他们亲友本不该死,却因为宗门或者家族长老的?私心,实在这个战场上。
死得毫无价值。
这让他们心态如?何不崩?
一些道心坚定且有实力的?,跟着那群渡劫悄悄撤离,更多?茫然的?,实力底下的?,被上层或安抚或威逼,只能留在前线。
神域就此分为三波势力,神族、人族,以及人族与邪魔组成?的?邪魔。
先人族、神族与邪魔打,待人族被诛尽,神族削弱三分之二,成?熟期邪魔只剩百来个时,邪魔忽然摆脱邪魔人契约,反吞噬邪魔人。
邪魔人争相逃离,躲在神域各处,不与邪魔作战,邪魔压力全然压在神族身上。
神族悍不畏死,以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将邪魔杀死。
而当邪魔一一诛尽,邪魔通道消失,邪魔人又忽然出现,联手杀了剩余神族。
……
画面消失,白云之上,久久无人发出说话。
许机心窝在谢南珩怀里,忽然有些明白,原著里他为何要做那些事。
为什么要斩仙门?
因为人族修士不配。
为什么要选择长眠?
因为世人太肮脏,与他们呼吸同一片空气,都嫌恶心。
神族太惨了。
被人族捅刀,从头到尾。
天?道在人族算计时,是真的?容不下神族吧?
正?如?陵鱼所说,天?道只要对神族还有一丝怜悯,神族都不可能落得这般下场。
可是神族真的?灭亡后,天?道却又后悔,在新出的?云华秘境内,设置个回溯当年真相的?幻境,替神族正?名?。
意识到天?道偏向,许机心却高?兴不起来。
神族真的?太惨了。
天?道再怎么后悔,那群可爱的?毛绒绒,都不会再活过?来。
叹息间,凝实的?白云瞬间化虚,许机心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阵阵天?旋地转,再有意识,她已经脚踏实地,环视周围,她发现自己和谢南珩相拥着站在山顶一角,周围环境十分眼熟。
她俩又回到云华秘境,站在入幻境前的?位置。
许机心仰头望天?,回忆幻境内的?一帧帧一幕幕,满腹惆怅。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的?心变软了,也变得多?愁善感。
变得自己不像自己。
哎,只能怪那群毛绒绒,太可爱又太悲壮,让她这个铁石心肠的?蛛蛛,也免不了动上几分真情。
她拍拍谢南珩的?肩膀,忧郁地开口,“走?吧,回咱们在湖边的?小木屋。离开云华秘境时,别忘记带它。”
狐族那间发屋忘记带走?,她亲手搭的?那间小木屋,不能再忘记带走?。
“好。”谢南珩握着许机心的?手,默默作陪。
刚出绿洲,便瞧见玄一宗那行人,相较入幻境前的?亲近,此时这行人气氛有些僵硬。
宣清若两眼通红,神游天?外,白秋云望着闻居,眼底尽是恨意,其他师兄弟护着闻居,不断劝说白秋云,说闻居不是故意的?,而白秋云又没出什么事,师兄弟一场,算了算了。
许机心和谢南珩坐在两米大的?黄金蝎上,装作没瞧见那群人。
灵湖白昼依旧烟波浩渺,白雾风吹不散,日光晒不透,一条条银色向日鱼,在灵湖中央欢快跳跃,如?虹如?桥,迸溅出的?水珠,在空中将日光折射出七彩光晕。
美不胜收。
熟悉的?久违的?美景涤荡许机心心头郁气,将浊气长吐,许机心搂着谢南珩的?腰,开心道:“哈,又回来了,不知道那条巨斓蛇,还在不在?”
许机心话音刚落,一条白底彩花色彩斑斓的?巨斓蛇从湖底探出个脑袋,碧翠色的?眸子圆溜溜的?,盯着许机心和谢南珩,先是惊喜雀跃,渐而弥漫双眼的?,满是委屈与控诉。
一走?那么久,这是彻底将它给?忘了?
委屈屈。
许机心身形轻盈地落到灵湖边,对谢南珩乐道:“嘿,它还在。”
还以为巨斓蛇会另外找个地方?躲好,等秘境快开启时,再过?来等她呢。
因为两人约好,待出秘境前,她再过?来问?问?它,是选择留下,还是选择出去。
谢南珩见许机心又露出轻快的?笑,眉眼瞬间温柔。
他望向许机心,声音悠扬清越,“悦悦,我这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什么好消息?”许机心歪头,望向谢南珩。
谢南珩朝她伸出拳头。
许机心瞧过?去,先是不解,蓦地意识到什么,猛地抬头,双目大瞪,满心惊喜,“圆圆?”
谢南珩眉眼弯弯,笑出两道卧蚕,一张脸隽秀无双,“是。”
他张开手,掌心露出一枚圆球。
圆球血红,红得纯正?而绯,似被鲜血倾灌的?水晶,绮艳而瑰丽。
旁边巨斓蛇瞧见这血球,眼底渴望一阵又是一阵。
它浑身血脉都要沸腾,在催促它上前吞噬。
这是个好东西,能提纯血脉,壮大实力。
巨斓蛇转身就跑,生?怕自己多?待一秒,就控制不住自己。
它不想被欲..望.支配,丢了性命。
但它刚准备转身,在谢南珩掌心跳动的?血球,忽然化作一道红光,瞬间钻入巨斓蛇体?内。
巨斓蛇:一脸懵逼.jpg
天?降馅饼?
它满脸惊恐,嘶嘶嘶嘶地疯狂解释,不是我,我没有。
它没有偷吃。
“圆圆!”许机心惊喜。
她没想到,她和圆圆有这样特别的?缘分。
难怪这条巨斓蛇,宁死不肯认主。
原来它纵然被剥夺神族血脉,刻在神族骨子里的?高?傲,依旧让它不愿为奴为仆。
要是之前,她没起恻隐之心,没有救下这条巨斓蛇,是不是这巨斓蛇,已经死在谢家弟子手里?
好惊险。
许机心摊手,蛛丝疾驰射出,束缚在巨斓蛇身上,将他往这边拖。
圆圆还活着,太好了。
巨斓蛇:它是不是要被抽骨剥皮了?
他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许机心哭笑不得,将他从湖里拖过?来,正?准备抱怀里,谢南珩抢先一步,将蛇尾架到脖子上,手臂托着蛇身,抱得稳稳的?,“我来吧。”
许机心收回手,没有和谢南珩抢。
她眉眼含笑,盯着巨斓蛇又一眼没一眼,眼底喜悦,怎么也止不住。
幻境里的?旧人,到底没有死绝,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两人往小木屋方?向走?,小木屋外,阵法依旧运转,护住小木屋不被外人察觉的?同时,也维持着小木屋刚建时的?模样。
许机心望着小木屋,满是亲切。
她道:“我要去晒太阳了,你将圆圆放到床上,守着他醒来吧。”
谢南珩紧随许机心一道来到阳台,先将巨斓蛇放到地上晒太阳,自己走?到许机心身边坐下,建议道:“悦悦,圆圆要不要送给?表姐养?”
“为什么送给?表姐?”许机心不解。
谢南珩摸出灵果榨汁,递给?许机心,“他叔叔是表姐的?心上人,表姐应该会高?兴,养心上人的?侄子,也算是一个慰藉。”
许机心心动一秒,片刻,放弃了,“表姐修为太低,要是被人发现圆圆神族身份,表姐护不住。”
谢南珩眸光动了动,满是遗憾。
近山若墨,远山似烟,橘黄色的?余晖挂在远山之后,映照得那一片云山雾海,浓淡留白得若一副水墨画。
带着山水特有的?自然,给?人一种?宁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