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仲贺回复完谈宴后,抬腕看了眼表,眸间隐现几分不耐,起身道:“既然没别的事情,谭总,我就先不奉陪了。”
谭闻绪也跟着起身:“我送送你。”
钱仲贺没有在意,径直朝外走,谭闻绪在后面朝那个少年勾了勾手,少年心领神会地跟上去,一路小跑跟上钱仲贺。
钱仲贺目不斜视地朝前走,身高腿长,走路生风,少年快跑了几步才跟上,眼看着又要落后于钱仲贺了,情急之下,他伸出手拽住了钱仲贺的西装外套。
也就在这时,钱仲贺停下了步伐。
少年气喘吁吁,以为是钱仲贺对他心软,忍不住念叨:“钱总,你走的太快了,我都快跟不上你了。”
钱仲贺却没在意他说了什么,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对面那道身影上。
谈宴今天出来应酬,穿着正式妥帖的藏青色西装,裁剪得当,修身挺括,驳领上佩饰着一字镂空胸针,简约时尚,整洁的黑袜包裹着细瘦白皙的脚踝,长身玉立,宛若皎皎明月,隽雅公子。
看到谈宴抬眸望向他,钱仲贺立马朝他走过来,但西装外套却仍旧被少年抓住,他眉头一蹙,回眸冷道:“松手。”
少年心一惊,还未等大脑做出反应,手指反倒率先松开了。
钱仲贺快步走到谈宴身边,垂眸低声问道:“谈完了?”
等到钱仲贺靠近,那股沉香味道更加浓郁,但除了沉香之外还参杂着另外一种香水味,谈宴抬眸望向少年,猜想道:“是这个人身上的香水味。”
钱仲贺衣襟上没有酒味,应该是没喝酒,有些许烟味,但不浓重。
他身上为什么会有别人的香水味,还在走廊里拉拉扯扯……
谈宴本不愿怀疑钱仲贺,他一向信任钱仲贺的品行,坐得正行得端,拿得起放得下,但刚刚那一幕却是他亲眼所见。
谈宴感觉刚压下去的酒精因子好像又从骨缝里冒出来,嚣张跋扈地占据着他的神经,挥舞着明晃晃的恶魔权杖,一声一声地喊:“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算了!”
钱仲贺看着谈宴的脸颊慢慢发红,有些担心,想要抬手抚摸他的额头,确认温度是否正常,却被谈宴躲开。
谈宴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躲开钱仲贺伸来的手,别扭且疏离道:“原来是钱总啊,别来无恙。”
即便在这个时候,他还知道在外人面前保持两人的距离,保留陌生的称呼,不让别人猜疑。
钱仲贺喉结上下滑动,深眸中涌动着鲜为人知的情绪,不知道是气愤多一些,还是无奈更多一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谈宴跟他假客气。
钱仲贺唇角微扯,心道:“好,很好。”
钱仲贺半眯眼眸,掩盖住危险的眸光,一字一句道:“好、久、不、见,谈、先、生。”
昨晚刚在‘床上’见过面,如果按照分秒当作计算单位的话,那确实是‘好久不见’。
谭闻绪迟迟跟上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心眼转了一圈,便了然于心,乐呵呵道:“这位是钱总朋友?”
谈宴不认识谭闻绪,但看穿着装扮,谈吐说话,钱仲贺今晚的应酬应该是和他一起,既然是钱仲贺的合作伙伴,他便留了一份礼节:“你好。”
钱仲贺挑眉,明言道:“不只是朋友。”
谭闻绪是何等人精,钱仲贺只道出三分,他便猜出七分,随即道:“原来如此,难怪钱总刚刚一直坐怀不乱,不动凡心,原来是身边早就有出尘美人的相伴,那自然是看不上我手里这些凡尘俗子。”
“钱总,真是抱歉,是我的失误。”谭闻绪笑着解释,但好像只是把水越搅越浑,“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
谭闻绪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率先离开。
谈宴淡然地看了少年一眼,眸光清冷疏离,像是冬日里暖不着的一把湿柴,钱仲贺更是从始至终都将眸光落在谈宴身上,眉目不动。
谭闻绪走了,少年的靠山没了,但他却不甘心就这样空手而归,仍旧想要攀上钱仲贺这枚高枝:“钱总,要不我送您回去吧?”
谈宴眸光一凝,眉眼冷艳,声音清冷且沉缓,不急不循道:“不麻烦你,钱总身体矜贵,坐不惯别人的车。”
少年脸红一阵白一阵,想要张口反驳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
钱仲贺胸中的郁闷被这句话冲散了大半,面容如逢春化露,解冻冰霜,眸眼重新凝聚笑意,纵容地望着谈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