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一幕出乎傅闻璟的意料,他坐在车内,只是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眼角瞥到副驾驶座的糕点,傅闻璟拆开包装,拿起一块龙须糖咬了一口,层次分明,千丝万缕,甜得粘人,他不喜欢吃甜食,但沈良庭喜欢。
也没有心思再去打听人来历,傅闻璟掉转车离开了这里。
两日后便是顺成的晚宴。
晚宴当日,沈良庭带着韩妍出席。慈善竞拍时,以高价拍下了柏崇义侄女的雕塑作品,算是给柏崇义的投名状。
晚会行进尾声,柏崇义还没有出现,沈良庭坐在座位,韩妍有些耐不住性子,低声问他,“要是柏董没出现该怎么办?我们今晚是不是就白花钱了?”
“没事。”沈良庭安慰她,“这次他不出现,下次也会出现,无论如何,我们今天在这里做的事他都会知道。也许他是想试一试我们的诚意。”
结果一语中的,柏崇义真的直到晚宴结束都没有出现。沈良庭虽然有心理准备,也不免失望,他之前觉得柏崇义给他名片,是有意结交,不会真这样干晾着自己,没料到还要如此费一番波折。
人走得差不多了,沈良庭也准备离开。
这时,一个穿着黑白执事服的年轻男人走向沈良庭,面带微笑,“沈总,柏董请您去楼上面谈。”
沈良庭松一口气。
两人想上去时,韩妍被拦下,男人礼貌地说,“柏董只请了一个人。”
沈良庭拍了拍韩妍的手背,“这里路远,你先坐车回去吧,不用等我,我可以打车走。”
“沈总不用担心,”年轻男人说,“我们这儿也有车,稍后可以送您回去。”
沈良庭点头,“那就麻烦了。”
沈良庭跟着人乘坐电梯上楼,电梯在7层停下,男人引他到一处紧闭的房门前,抬手示意他自己进去。
沈良庭脚步却顿住,兀然有些紧张,因为觉得这里太私密了,他原先的计划是在酒会上跟柏崇义交谈提合作,众目睽睽下,大不了就竹篮打水一场空,损失一些钱,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良庭见过柏崇义一次,那时就觉得这人是不声不响的可怕,现在要单独面对他,心更是突突跳得厉害。
可事到临头,他也不能退缩。沈良庭眉毛下压了些,手紧扣掌心,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大不了一拍两散,他有什么可怕的?
如此一咬牙,沈良庭推门而入。
奢华的套间内空无一人,地面满铺了柔软细腻的地毯,屋内喷了香水,有一股甜腻的气味。沈良庭在客厅内等了会儿不见人影,便径自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外头是一轮明月高挂空中,皎洁的月光水一样洒在锦城高楼大厦的玻璃顶上,在七彩霓虹边升起一片迷蒙的雾气。
他定定看着城市繁荣的夜景,无论个人经历多少摧枯拉朽的折磨,这片纸醉金迷的繁华始终不会受到影响。月色清冷,清爽的夜风浮上面,稍稍让他镇定不少。
盥洗室的门推开,沈良庭转过身,看见柏崇义裹着浴袍站在他身后,手上拿着沈良庭捐赠的那把扇子,扇面绘的是貂蝉拜月,工笔彩绘的美人,盈盈闭目,形神兼备,意蕴脱俗。
“柏董,这扇子……”沈良庭意外,晚宴上他的赠品被一位匿名卖家投得,没料到竟然落到了柏崇义的手上。
柏崇义正欣赏着扇面的工笔画,听他说话,浓眉一抬,温言开口道,“这扇面画得不错,虽然不是有名有姓的大家,但看得出功底扎实,是值得收藏的佳作。”
“没想到柏董对绘画还有研究,实不相瞒,这把扇子是先严的藏品,我对绘画一窍不通,现在有机缘给到欣赏它的人手上,也算是这把扇子自己的造化。”沈良庭客客气气地抬举迎合着柏崇义。
柏崇义微微一笑,他从桌上提起沈良庭送来的红酒,“那天之后你没来找过我,只托人送了箱酒来,我还以为是沈总看不上与我结交,我没有这个福气了。”
沈良庭忙解释,“我知道柏董公事繁忙,不敢来打扰,只好送份回礼来表达心意,倒让您误会了。”
“无妨,那就是之前缘分没到,”柏崇义打开瓶塞,拿出酒杯倒了两瓶酒,“早就想和沈总喝一杯,今天总算是逮到机会了,赏个脸吗?”
酒杯递出, 沈良庭接过,端着却没动,略犹豫片刻。
柏崇义一挑眉,“沈总怎么不喝?是怕这酒里有问题吗?你看清楚了,这可是你送来的酒。”特意一转酒瓶。
沈良庭看他打开的的确是自己送的红酒,便硬着头皮喝了一杯下肚。
“沈总爽快。”柏崇义看他喝尽了,便也慢悠悠喝了半杯,把酒杯放到酒柜上。
喝完酒,柏崇义向前一步,沈良庭下意识后退,人贴到了窗台上,柏崇义看着他,双目炯炯有神,压低了嗓音,“貂蝉拜月,拜的是什么,求的是什么,沈总这招用意颇深,倒说的隐晦,有意思。”
沈良庭一怔,貂蝉拜月后受王允所托,被献给董卓,自此周旋在两个男人之间。他太阳穴一跳,随后说,“柏董误会了,我只是从家里随手拿了一件。”
柏崇义抬手摸他的脸,“随手拿就拿的这么巧,可见我们也是很有缘分的。”
沈良庭侧头躲开他的手,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咬咬牙道,“柏董怕是喝醉了,所以来拿我取乐。”
柏崇义收回手,并不见恼怒,“你和傅闻璟的事,在外头风风火火,我也颇有耳闻。你在他那儿失了宠,要替搏浪重新找个靠山,我虽然不想做董卓,倒也的确逃不过美人关,可你要我替你出头,总得先付出点什么吧。我得看看你值多少价,才能心服口服地给出去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