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庭在公司里用冰袋敷脚踝,已经没中午回来时那么肿了。站起来试着走了走,正常走路没什么感觉也看不出来。
沈良庭让李相寒去给他买了套男式礼服,适合参加晚宴的那种。其实可以回家去拿的,但他脚疼,再一走动恐怕晚上站都站不起来,索性重新去买一套。
下午开会,一堆人吵成一锅粥。
因为搏浪没钱了,就像沈良庭之前在董事会上说的,搏浪的财务状况一团乱麻,账上流动资金撑不过一个月,之前几乎是在以贷养贷才能勉强运作。
“润华大厦说要涨租金,上浮20%,如果月底前不决定他们就要租给别人。musel的广告投放方案定不下来,说要和我们解约,再加上有两笔贷款已经到了最后期限,如果月底还不上,就要被列入失信名单,抵押的两栋楼面临拍卖。”
越说现状,运营总监的声音越沉痛。
这一手烂牌,现在的搏浪完全是内外交困。
搏浪是一家靠户外广告业务起家的传媒公司,近年来虽然也涉足影视、文娱、金融等领域,但都差强人意,需要广告上的收入去填补。而现在正值广告业寒冬,业务量骤降,但承包的大厦楼宇、户外屏等租金还要继续交,自顾不暇了还要养着其他几条吸血虫一样的业务线,广告部那里早就不满意了。
广告部的总监啪的一下站起来摔了文件,“去年影视那边花5000万投了个电视剧,到现在不知道卡到那儿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钱就这么打了水漂,我们年底的项目分红到现在都没发,底下的人一直在催。”
影视部的也不甘示弱,抱胸往椅子后背一靠,冷声说,“投这剧是集体开会的决定,再说投之前你们不也眼馋那点广告植入吗?向来都是你们吃肉我们喝汤,去年你们一个高级经理的收入抵得上我们一个组了,现在还抓着这点分红不放?”
“所以润华那边到底该怎么回复,答不答应?已经拖了半个月了,我听说万利也在和他们接触,要是被抢去了,之前谈的广告商怎么办?都是冲着润华的电梯屏签的。”业务部也在问。
沈良庭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推卸责任,互相揭短,因为太吵,他揉了揉太阳穴。
这种时候推诿指责没意义,麻烦的是怎么搞钱,但这个问题太困难,所以不如把责任推给别人来的容易。
接手前沈良庭就预料到这个局面,等人吵完了他才慢慢开口,“润华那边20%太高了,高哲你跟进一下,10%以内都可以谈。”
“这恐怕谈不下来……”高哲有些犹豫,“我们没什么筹码。”
“怎么会没有筹码?”沈良庭看向他,“定期付租的方式如果谈不下来,就换一种业务方案。改成我们和大厦合作,共同开发,共同分享收益,可以在提成上多让给对方几个点,就和现在团购网站跟商家分成的模式一样,看业务流水。”
被沈良庭这么一点,高哲的眼睛一亮,瞬间被打开了新的思路,立刻点头,“对,我怎么没想到呢?这倒可以试试,还可以降低我们的运营成本,润华也不会吃亏,的确有的谈。”
沈良庭又转向广告部,“musel要解约的原因分析过吗?”
“分析过,但……”
“musel主要做的是化妆品,凸出品牌差异化,要么换方案要么换渠道,找到了就再给他们做一版,做到满意为止。”沈良庭简明扼要地说。
“沈总可能初来乍到还不了解,”一个声音冷冰冰地从角落里斜插出来,“musel的广告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musel本身。”
沈良庭向说话的人看过去,这人叫瞿嘉,制作部组长,年轻傲气,很有才华,获过几次国际赛金奖,“是什么问题?”
“瞿嘉!”创意总监何帆出声制止他,“你干什么,已经说了这个项目跟你没关系。”
瞿嘉冷笑,“没有我你们能做出来吗?”
沈良庭说,“这样吧,先按照品牌方的要求再做一版,看看会不会有更好的结果怎么样?”
瞿嘉勾了一侧唇角,又抢话道,“好啊,沈总怎么说我就怎么配合,否则你把我们炒了怎么办?”
沈良庭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纠缠,转回会议的议题,“至于资金问题,”沈良庭顿了下,“还有点时间,我会再想办法。”
会议拖拖拉拉到下午五点多才结束。
早过了下班点,傅闻璟突然给他发消息说十分钟后在楼下等他。沈良庭才手忙脚乱地合上文件,关掉电脑,走进里间换衣服。
李相寒给他准备的是一套深色丝绒材质的休闲礼服,挺合身,沈良庭解下领带换上酒红色钻石点领结,又把手上带了一天的手套脱下来,掌心已经出汗了,他进卫生间洗手,手上的皮肤因为常年不见光而白得吓人,上面遍布深深浅浅的疤痕,看着很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