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但我们还是要精益求精,这波是我们失策,下次绝对不能让他们出风头。]
云词想到白天两拨人的阵仗,低声“操”了一声。
刚和严跃打完电话后的烦躁消散了些。
他打完电话回到包厢,发现包厢里的景象已经和他出去的时候不同了,分成两拨人,唱歌的和喝酒的。
喝酒主力有两位,一位刘声,另一位是今天进场有点帅的虞姓男子。
云词拍了下罗四方:“他们怎么喝上了?”
罗四方在边上给唱歌的人拍手,停下说:“声哥回忆悲情往事,心里难受。”
云词扬了扬下巴:“另一个?”
罗四方:“哦,虞哥宣称比赛前十分钟,他拿了两个头,你拿了三个,心里也难受,所以过去陪了一个。”
“……”
神经病。
罗四方担忧:“你不会也要过去陪一个,比一下你俩谁更能喝吧?”
云词表示:“我没病。”
云词在边上坐下,夹在两组中间,当唯一一个中立派。
后半场,唱歌组的唱不动了,喝酒组的也喝不动了。
刘声奄奄一息说:“虞哥,我喝不过你,你们死对头的威力,比什么前男友的关系大多了……嗝。”
其他人急忙上前递垃圾桶。
相比刘声,虞寻显得很安静,看起来不像喝多了。
但云词知道,这人酒量不怎么样。
罗四方扛起刘声,仍不放过能改善寝室和谐的任何机会:“我们几个把声哥扛回去,虞哥交给你负责了。”
被点名的云词:“?”
“换人。”
“不换,”罗四方说,“非要问理由的话就是你上回扛过,你比较熟。”
……
扛个人而已,有什么熟不熟的。
但看这几个人紧紧抱着刘声的胳膊和腿,一副死活不肯撒手的样子,云词没什么机会跟他们抢人。
最后仿佛情景再现似的,在满地酒瓶的包厢里,灯光昏暗,五光十色的,虞寻坐着,他笔直站在他面前,冲他喊:“自己能起来吗。”
虞寻这回的状态比上回好。
具体表现为听得懂话,还能站。
只是走两步之后,就站得不太稳了。
云词拽过他一只胳膊,搭在自己肩上:“说了不能喝别喝。”
“又菜又爱喝。”
“有本事自己走回学校。”
云词嘲讽了一波之后,两人走到他刚才接电话的地方。
虞寻半醉着,还记得自己有事没做:“电话。”
云词没听清:“什么。”
“打电话,”虞寻说,“我手机。”
云词猜测估计是给他姑姑打电话:“我哪知道你手机在哪。”
虞寻又说:“衣服。”
“……你不能自己拿?”
但云词说完这句,喝醉的那位就没声了。
……
喝多了选择性耳聋是吧。
云词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摸他衣服口袋,长风衣口袋有点硬,他摸到边缘,探进去,把手机掏出来给他。
然后云词又不小心看到那个熟悉的解锁密码:“……”
他想说你能不能换个密码,但想到虞寻不知道他知道,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快打。打完走人。”
虞寻今天的醉酒表现集中在眼睛上,眼神不太好,找半天没找着联系人。
“找不到?”
云词凑过去一看,发现这人压根还没点开通讯录列表:“……”
“你,”他被哽了下,“记得手机号吗。”
虞寻表示记得,并直接把手机塞他手里了:“记得,你拨。”
云词接过他的手机,只是接过的瞬间不知道按到什么快捷操作设置,把后台未关闭的应用调了出来,他一边要扶着人,单手操作,想切回拨号界面。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很容易误触,他指腹擦过屏幕边缘,居然意外点进了手机相册里。
“操。”
他有点烦了,正想退出去。
只是退出去之前,目光触及到某个独立相册,相册封面是一张熟悉的照片。
红色毛衣。过年。他抱着亲戚家孩子。
是他发在朋友圈的照片。
不该随意动别人手机的,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点了进去。
相册里全都是他。
十几张照片,最新保存的是加上微信好友后,他朋友圈里的所有照片,再往上翻,居然还有高中时候的他。
有高二评选时候贴在宣传栏里的照片,基本上都是一些学校官方当初拉他比赛,让他拍过的照片。有些登过电子校报。
好几张照片他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拍的了。
但这些照片都被人用手机拍了下来,认认真真地存在相册里。一直到现在。
最顶上,自定义的相册名是:喜欢的人。
不是讨厌,不是憎恶。
用的词是喜欢。
因为这个明确的两个字,他再难找到任何推脱的借口。
云词拿着手机的手彻底僵住。
和虞寻合宿后,所有让他怀疑过的瞬间在此刻全部重新冒了出来。黑色头像,网名,游戏账号,手机密码,见义勇为,早饭……一个接一个。
还有今天傍晚,下意识看他的视线,没问出口的问题。
紧接着冒出来的,是上次包厢里的那段对话。
——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
最后是三个字。
——不能说。
他这回不只是人麻了,他感觉似乎有细微的电流从手指指尖一路往上蹿,最后汇聚在大脑里炸开。
消防通道的门半敞着,外面的风不断吹进来。
寒风吹得人清醒很多,云词感觉到搭在他肩上的手忽然变得沉了,他意识到什么,侧过头,果然对上虞寻恢复清明的、慌乱晦暗的眼神。
云词移开眼,几乎失去组织语言的能力。
他内心手足无措地沉默了很长时间。
“你喜欢的人,”云词拿着手机,打破漫长的沉默,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下去,“……是我?”
虞寻开始后悔今天晚上为什么要喝那些酒。
想藏的。
但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藏得住。
就算最近刻意回避,再如何不想被他发现异常,以敌对的身份藏住了一切也还是会从所有遮不住的缝隙里逃出来。
身后的风把他吹清醒了很多,虞寻的视线不知该不该落在他身上,像今天吃饭的时候一样,渴求想知道他的反应,又害怕知道。
最后,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