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毒已经死了。
站在这里的是谁。
视线一触及到他嘴角轻嘲的笑,安室透的理智崩塌,现实撞入噩梦,明知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身体已经行动起来,凭借本能将伊泽压倒在地。
他该这样做的。就算没有看到录像,他也会这样做。
对于安室透而言,鬼毒和伊泽是同一个人,也同样的危险,就算突发奇想放过他们一马,仅仅说明了他的不可控性。普罗米修斯将火种带给人类,那抹足够让他承受千百万千疼痛烧灼的火焰,也同样在人类之中燃起罪孽,造成灾祸。
有力的大手按住伊泽的后颈,青年的身姿矫健,宛如黑豹那样突然发动袭击,将他背过身压在地面上。伊泽的脸颊贴着地板,嘴角的烟依然顽固地咬着,甚至惬意地吐出一口。
像是陈年的烟鬼,骨头已经被上瘾的烟雾催得酥碎。那一瞬间,他放弃了抵抗。
反正都是要被人关着的下场,虽然他确实讨厌被这样对待,但是伊泽现在已经懒得去管这些了。
真是的,以前的他到底有多惹人讨厌啊。
安室透的膝盖压住他的脊背。伊泽的腰瘦的惊人,宽大的浴袍顺着重力盖在地上,将柔弱的脊背全权展出,发梢还沾着水珠,顺着他后颈的曲线流入浴袍之内。
他往后看,狭长的眼眸充满厌倦,安室透的视线中只能看到他睫毛下破碎的红色。
伊泽伸长了被铐住的手腕。
“难道你们都很喜欢玩警察游戏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把我当成囚犯对待。”伊泽被烟呛了一声,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咳咳……拜托,你真的很重,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诸伏景光见到这副场面也有些头疼。
安室透和他是邻居,威士忌组继赤井秀一叛出之后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不用担心暴露问题,两人都轻松了很多,干脆借着搭档的名义租了相邻的房子。
只是没有想到零今天会过来。朗姆只通知了他一个人,诸伏景光还没有来得及解释伊泽的事情。
“先起来再……”
安室透动了一下,贴着伊泽的大腿支起来,放下戒备,还没等他完全放开伊泽。
沾着血渍的手指闪电般抓住了安室透拎住衣领的那只手,用手铐的锁链缠住安室透的手腕,将他紧紧与自己束缚。
安室透的重心开始偏转,暗道一句糟糕。身体已经重重地倒下来,伊泽跨坐在他的腹部,怠惰地吐出一口烟:“……一来就对我动手,警官,你不太礼貌吧。”
尼古丁传递的兴奋直达大脑,他愉悦地眯起眼。
伊泽勾起嘴唇,偏着头:“好可惜,我还是很想跟你打好关系的。”
手近乎狎昵地被锁住,锁链将四只手腕如死结般交缠。安室透试图将自己的手拯救出来,然而伊泽故意勾住手腕往外扯,完全没有任何空隙供给脱逃。
“你好像很苦恼。”伊泽在他的上方笑着说道,“可是我刚才可是被你贴着脸压在地板上的哦。”
他垂下脑袋,似乎想要让安室透看清楚侧脸上带着的红痕。
“现在也很痛耶。”
青年的外表昳丽,带着一股疯到极致的天真,他将手举起来:“求我,我就让你起来。”
安室透:“……”
诸伏景光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掏出钥匙将碍事的手铐解开,重新抽出一条软布将伊泽捆好。他绕到伊泽身后,手插入他的咯吱窝,将人像是拎猫一样提了起来。
伊泽的身高和他差不多,却轻得过分,像一片没有分量的羽毛。
诸伏景光将两人分开,头疼说道:“冷静一点。”
现在的状况简直莫名其妙,但要是继续放这两个人掐下去,他是别想睡觉了。更何况伊泽和零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不对付,每次见面都带着一股火药味。
“景?”
诸伏景光叹气:“琴酒丢过来的。”
伊泽冷冷地盯着他看。
诸伏景光无动于衷,“明天我会带他去医院看看。”
安室透一愣:“医院?”
“是啊,医院。”诸伏景光捏住伊泽的手掌强行让他展开,伊泽抗拒地打了他一下,但也足够安室透看清楚伊泽被染红的指尖。
“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咬自己了。明明以前也没有这种倾向。放着不管可能会把自己折腾死。”
心理疾病……?
安室透陷入思索,“但是你明天不是有事?”
“嗯。要去一家画展。”
“我明天刚好调休,我带他去吧。”
“那就麻烦你了。”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的目光齐齐留在伊泽身上,最后诸伏景光忍无可忍地拿走伊泽嘴里的烟:“你就一点也不关心你的未来吗?”
伊泽嘲讽道:“你们不是已经帮我决定好了吗?”
他们觉得他有病,得去看。伊泽自己也明白也许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但是被这样直白地点出来确实很不爽。
“想让我快点好起来也可以哟。”伊泽带着明晃晃的恶意,“赶紧把琴酒叫回日本。”
“啊对不起,你们应该不是很喜欢琴酒吧?不过没有办法啊,没有琴酒我简直不能停止想要去死的念头,想要治好我吗,琴酒比那些药都要管用哦。”
事实恰恰相反,伊泽更愿意死在琴酒手中,成为他沾染的罪孽中的一部分,成为他的影子,粘稠滴入此世沾染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