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谈薄冰,池醉此刻的处境也十分不妙。
在他踏进房门的瞬间,身后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将他狠狠推向墙上的油画。
与此同时,两只苍白的手从油画里伸出,它们勾住池醉的脖子,看似柔弱无骨的手臂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力道,拼命将他拖入画中。
虚幻缥缈的歌声在黑暗的房间内响起,如同包裹着糖衣的毒药般冰冷而致命。
池醉双腿猛地抵住墙壁,单手扒住脖子上那两只恶心的玩意儿,迫使它们松开,另一只手迅速抽出水手弯刀,寻着气息往身后砍去——动作毫不犹豫,更无一丝拖泥带水。
他知道,自己后方还有一个未知的敌人在虎视眈眈!
刚刚推他的那只手,按的位置大约在肩胛骨冈上肌附近,合理推断,那“人”的身高绝对在他之上。
因此,往上砍就对了!
池醉快狠准地出刀,锋利的银光湮灭于黑暗,隐蔽了杀机,无声无息地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完美的半弧。
水手弯刀的刀身足够长,除非那“人”已不在房内,否则必然会被砍到。
刀身很快传来一股轻小的阻力,他砍到了什么!
池醉右手再度发力,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尖锐的惨叫!
身后有东西退却了。
池醉微微松了口气,但他知道危机并未解除。因为卡在他脖子上的那两只手仍在与他僵持着,力度不断增大。
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它们拖入画中,必须及时脱困!
就在池醉与手臂作斗争时,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门外竟然响起了“咚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门前停下。
糟糕!
池醉屈膝,双腿用力一蹬,猛地挣脱手臂的束缚。
这一刻,他已经听到了房卡的“滴”声!
池醉飞快拉开床底的夹板,滚了进去。
相隔不到一秒,几乎在他拉上夹板的瞬间,房门打开。
透过细小的木板夹缝,池醉清楚地听到了一个嘶哑低沉的男声,音色极像那天的章鱼。
“不进来坐坐吗?”
另一个清越的嗓音响起,是薄冰:“不了,大副先生,谢谢您的好意,既然小锤不在,那我就先离开了,很抱歉贸然打扰您。”
池醉:“……”
小……锤???
他耐下心,继续聆听两人的对话。
“都到门口了,真的不进来坐坐吗?”男声越来越嘶哑,渐渐染上几分不怀好意。
“不必,”薄冰的语气依旧沉静,在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小锤还在等我,找不到我的话……他会哭的,万一给你们工作人员造成麻烦,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池醉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可以想象到薄冰此刻的神情,冷漠且无动于衷。但内心嘛……或许正在哭唧唧?腿估计都僵得动不了。
“啊……这样的话,好吧,真可惜呢。”
“没什么可惜的,再见,大副先生。”
伴着轻轻的脚步声,门重重地关上了。
逼仄狭小的空间内,池醉屏住呼吸,尽量把自己蜷缩起来,像冬眠的蛇那样蛰伏在寂静之处,养精蓄锐。
他知道,薄冰不会轻易放弃他,对方既然离开,心底必然有了其他想法。他只需要再等等,静观其变。
脚步声慢慢往床边而来,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人的心上。最终在池醉面前,那声音戛然而止。
隔着一层夹板和一层薄薄的床单,他和大副相当于面对面。
心跳逐渐加快,池醉脑中警铃大作。
如他所想,不妙的事情很快降临——
无声无息间,床单竟然被毫无预兆地掀开,夹板轻轻动了一下!
该死!
池醉目光如炬地凝视前方,浑身肌肉如猎豹般紧绷蓄力,他的身体机能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夹板被拉开的那一刻,他会直接锤爆大副的狗头!
池醉在心中默数时,夹板动作的幅度也渐渐变大——
三!
二!
一!
就在夹板即将被拉开,他即将暴起的那一刻,“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打乱了一切。
夹板不动了。
脚步声再度响起,逐渐远离。
门开了。
薄冰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大副先生,船长说您拿东西用不了这么长时间,是时候下去值班了。”
大副没有回话。
过了很久,它才阴沉地说:“知道了。”
边说,它边将门重新合上,薄冰眼疾手快,伸手卡住了房门。
“不好意思,大副先生,您可能没听懂我的意思,”薄冰冷冷看着它,语气逐字加重,“船长说的是,请您立、即、下、去!”
大概是没料到他居然有这种胆子,大副盯了他半晌,嘴角突然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容,阴恻恻地问:“你确定吗?”
“确不确定都和我无关,”薄冰没有表情的脸上同样勾出一个笑容,仿佛无声的对峙,“毕竟惹怒船长的人是您,绝不会是我,您说对吗?”
大副的眼神变得怨毒起来,它恶狠狠地瞪了薄冰许久,才踏出房间,下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