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冰:“……”听着不像赞美。
思考半晌后,他突然问池醉:“你有没有想过,穿着裙子要怎么玩过山车?”
池醉:“……”
玩偶乐园也为我沉默,沉默是今晚的过山车……
他扯了扯自己的酒红真丝吊带长裙,心道:还真没想过。
但心里这么想,嘴上还是得皮:“顶多不带鸟笼,半夜遛鸟吧。”
闻言,薄冰淡定地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你。”
“没办法,有鸟大如鹄。”池醉欣然接受赞美。
薄冰:“……”骚得无话可说。
……
两人站着思索一会儿后,便踏入了铁栅栏。
过山车共有八个车厢,每个车厢都是十二人座,分前后排。薄冰考虑一番,选择了四号车厢,即最中间的车厢,池醉坐他旁边,两人刚好在前排三、四两个座位。
首尾车厢都太过危险,过山车本来就是刺激性项目,一号车厢的视觉冲击较大,万一有危险,反应时间很少;八号车厢又因为重力作用,极易有脱轨倾向,虽然过山车尾部的车轮是紧扣在轨道上的,但他们所处的并不是一个正常世界,会发生怎样诡异的事情,没人说得清。
而四号车厢位于中间,运行相对平稳,遇到诡异事件时,能给两人更多缓冲的时间,故而取中间数。
耿立则选择了三号车厢,坐在两人对面。
坐好前,池醉特意拉了拉安全带,还算紧实,应该能承受住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至于安全压杠,他用力扳了几下,纹丝不动,根本无法确定安全性。
安全带和安全压杠都是黑色,上面的血迹不太明显,但那股混着劣质皮革气息的腐臭味直冲鼻腔,让池醉眉头紧皱。
系好安全带又过了大约十分钟,过山车才缓缓启动。
启动时,空座上的安全带突然自己系紧,就像有看不见的手在操控一样。
联想到第三条提示,池醉立即意识到,他和薄冰身边,已经多出了一些“人”。
他不动声色地握住薄冰的手,在掌心一笔一画写着字。
空气有些冷,吹得人身上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随着过山车速度的加快,风也愈来愈大,像刀一般割在人脸上,切出微小但略带痛意的伤口。
池醉想起了非主流的头。
平整的伤口、矛盾的神情以及可怕的速度……
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过山车转过了半圈,并没有发生变化,那些“人”也安分地坐在位置上。但池醉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越平和的表象下,暗潮就越是汹涌。
蓦地,行驶过一个最高点后,过山车速度陡然加快,呼啸的风灌了人一嘴。
几滴鲜血沿着风的轨迹,溅到池醉脸上。
寒风中,他只隐隐捕捉到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又很快被风声盖过,消弭于无形。
池醉朝声音来源看去。
耿立大张着嘴,神情扭曲,左耳处一片血肉模糊——
他的半只耳朵被割掉了!
与此同时,有什么湿漉漉的、人皮触感的东西猛地撞上了薄冰的手,打得他手部一痛,竟然是那半只耳朵!耳朵还往下“滴滴答答”渗着血,伤口处黏腻湿滑。
薄冰抑制住胃里涌起的恶寒,全神贯注盯着前方。他敏锐地注意到,前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月光的映射下一闪一闪。
还不等他细想,过山车车头驶过的区域突然开始起雾。白色雾气像是凭空出现那样,很快蔓延到车身,眨眼间便要将整个过山车吞没。
雾气很浓,白茫茫一片宛如巨大的纱布,将潜藏在黑暗中的杀机完美地遮蔽起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薄冰心神一紧,他的身体已经先于大脑感知到了危险。
正在这危机四伏的时刻,一束光从阴霾中缓缓升起——
是‘遗落的馈赠’。
水滴挂坠散发出柔和的亮光,驱散了两人身边的浓雾,同时也照出了那些……
看不见的“人”。
看清身边的景象后,薄冰身体猛地僵住,手因为恐惧不自觉地颤抖着,脑中一片空白。对面的耿立已经吓到瞳孔失了焦距,嘴巴大张,尖叫却卡在喉咙口,怎么也出不来。
坐在玩家身边的,是一具具没有皮的无头尸体,尸体仅仅没了头,脖子和躯干却还在。那脖子就像粘在躯干上一样,轻易地旋转着角度,最后像蛇一样扭曲伸长,盘旋到玩家眼前。
至于脖子以下的躯干,没有皮的遮挡,一片鲜红。肌肉在不停地蠕动,像是全身爬满了螨虫那样恶心而诡异。
渐渐地,延伸过来的脖子越来越多,但它们好像在忌惮着水滴挂坠,不敢靠近。
被几十个这样的无头尸体从四面八方围堵着,薄冰大气都不敢出,只觉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就差一秒蹦出来。
而光照出的不仅是这些看不见的“人”,更是空中别样的杀机。
‘遗落的馈赠’忽然闪了闪,池醉清楚地看到,迷雾中藏着许多细而锋利的银线,它们杂乱无章地分布着,却刚好对准玩家的头部。
就在他发现真相的瞬间,过山车的车速毫无预料地提高了一档!
池醉猛地侧头,堪堪避过锋利的银线。饶是如此,可怕的高速依旧赋予了银线无与伦比的杀伤力,他的耳垂还是被刮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薄冰的运气比他好点,银线刚好擦过头顶,割下几根发丝。
但此刻最大的杀机不是银线,而是那些无头尸体!
过山车一轮的时间是五分钟,池醉早从启动的那一刻就开始计算,到他发动‘遗落的馈赠’时刚好过了三分钟,还剩两分钟的危机。
问题是,‘遗落的馈赠’有效时长不过一分钟!
在玩家双手被安全压杠禁锢住的情况下,如果剩下的一分钟,过山车还行驶在迷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