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下,补一句,“还用况雪沉赠我的宝灯。”
刚才她为柳藏酒治疗,暮西辞看在眼?里,那娴熟运用的力量,并不全是宝灯释放出来的。
他夫人从前应是修的医道,宝灯八成是她的本命法宝,并不是况雪沉给她的。
二十多年,藏的真够严实?。
身体五劳七伤,硬撑着从不使用医术。
暮西辞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难道是喜欢被他照顾,不想和他分开?
自己都被逗笑了。
温柔乡的三小姐,对大荒怪物本就具有一定的了解。
她当年被天雷劈了之?后,从昏迷中醒来,应就知道自己的夫君被怪物附身了。
不,真正的暮西辞应该也不是她的夫君。
想起那位仆人曾说,“暮西辞”是跟着一位医修去找药引才失踪。
两人估计是假扮道侣,拜入御风阁寻找药引。
他从一开始就误会?了。
她又因为畏惧怪物,不敢声张,谎称失忆。
故意病歪歪,降低他的警惕性。
暮西辞并没有想去分析,甚至有些刻意逃避。
可惜,脑海里那根线轻易就串了起来,避无可避。
尽管还有一些疑惑,大致应是如此。
一时理不清是个什么心情。
也没空理。
“夫君?”
暮西辞收敛心思:“哦,那请他跟紧你,说我欠他一个人情,他会?答应的。”
柳寒妆说了声“好”,等暮西辞将她放在城楼上,她又拉住他的衣袖:“夫君,你和纵笔江川,是不是曾有仇怨?”
兵火能?自控已是不错,并无几分侠义之?心。
很多时候助人仅是因为顺手,顺手的前提还是她在旁边要求。
这般危机之?下,他通常会?守在她身旁,顺手帮一帮白鹭城。
将她交给巫族照顾,主动且急迫的前往飞凰山对付怪物,不像他的性格。
当然,她也知道这话问出口,等同承认自己知道他也是怪物。
但柳寒妆内心惴惴不安,如同担心弟弟一样,担心他会?去和纵笔江川拼命。
顾不得遮掩。
暮西辞恍若不觉,紧紧绷了绷唇线:“有一点。”
他和纵笔江川何止有仇,简直仇深似海。
当年,他第几十次被始祖魔祖抓回?去,扔进牢房里。
同牢房中还有纵笔江川。
纵笔江川风流倜傥,爱笑又健谈,还有点儿死?皮赖脸。
和那个石心人美男子奚昙有几分相似之?处。
暮西辞不知道自己和奚昙算不算朋友,但神、魔、怪物里,他唯独和奚昙一起喝过酒,聊过天。
还一起挨过众多女人的毒打。
不知道是奚昙天生招人喜欢,还是暮西辞比较容易和这类人接近。
总之?,暮西辞和纵笔江川做了一阵子狱友,挺投契,建立起了一些交情。
后来他们逃走?,许久没见。
再见面时,是暮西辞的新领地又被魔族给毁了,一路遭魔族追捕,将他逼迫的怒不可遏,濒临爆发的边缘。
想要释放劫火,将魔族追兵全部烧死?。
但他必须忍,劫火一出,方圆一千里寸草不留。
劫火范围内不仅无法飞行,甚至连上空路过的鸟,都会?被拉扯下来。
以往他定时释放劫火,平息体内奔涌的冲动,总是挑选千里荒芜之?处。
而这附近土地肥沃,水源充足,一千里内肯定会?聚集着大量生灵。
暮西辞艰难强忍着,直到听见纵笔江川的声音。
纵笔江川提议,等劫火释放以后,他就以河道将魔族追兵和劫火围起来。
劫火再强也是火,无法越过蕴含他法力的大片水域。
暮西辞原本就控制的极痛苦,即将丧失理智,在放与不放边缘徘徊。
听他这样讲,便?不再忍耐。
不曾想到,纵笔江川的确是围了,却是赶在他的劫火杀向魔族之?前,将魔族的追兵围护起来。
而劫火一旦释放,暮西辞自己也无法收回?,只能?眼?睁睁看着千里沃土成为焦土,生灵涂炭。
这是他唯一一次没有自控,就导致了无法估算的死?伤。
之?后暮西辞才知道,纵笔江川的夫人,遮,有悄无声息窥探后灵境的天赋。
看穿了他的弱点,看到了他记忆中的奚昙。
纵笔江川是受魔祖所托,想法子令暮西辞犯下大错,彻底站在神族的对立面。
要让他万劫不复,为求自保,心甘情愿和魔族站在同一个阵营。
“夫人放心,我有分寸。”
暮西辞安抚好她,去往飞凰山。
他有分寸。
当年那么憎恨纵笔江川,他依然选择继续躲藏,不去报仇。
因为暮西辞很清楚,和全盛时期的纵斗法,对他而言,是一错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