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公主,”姜梨盯着她的燕京,“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让我这么做的。”
永宁公主喘着粗气,就像是一头野兽那样。她盯着姜梨的目光,就像是要把姜梨撕碎,她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
“虽然孩子是假的。但你当年对薛家所做的事情却是真的。”姜梨平静地道:“所以即便你告诉别人,也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明日一早,你还是会被押付刑场,付出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你说……”姜梨的声音温软又轻柔,在黑暗里,却渐渐渲染出可怖的色彩,她道:“我是小吏的女儿,你踩死我,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下辈子投胎,记得托生在千金之家。”
沈玉容侧头看着这边,他听不太清姜梨究竟对永宁公主说了什么,使得永宁公主这般愤怒,他只是盯着姜梨,死死地盯着。
永宁公主先是疑惑,随即如遭雷击。
“你……”永宁公主的神情从吃惊转为震惊,又从震惊转为愤怒,突然扑上前来,伸手要来抓姜梨的脸,姜梨后退一步,永宁公主隔着铁栅栏,没办法再抓到她,她只能徒劳地尖叫道:“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那一日早就模糊的话语,突然无比清晰地出现在她脑海之中。
“公主殿下和沈大人的一段情,之所以公之于众,是因为和李大公子撕破脸。公主对李大公子不依不饶,无非是因为李大公子害死了你的孩子。”姜梨轻轻道:“可这件事,公主真是冤枉李大公子了,你根本没有怀孕,一切不过是因为我用了一颗假孕药,让你以为自己有了身子,为了遮掩迫不及待地嫁到了李家,才会弄到如今地步。所以说,”她笑得明媚,“你说,这一切是不是与我有关?”
“本宫和沈郎情投意合,可惜偏有个你,本宫当然不能容你。若你是高门大户女儿,本宫或许还要费一番周折。可惜你爹只是个小小的县丞,燕京多少州县,你薛家一门,不过草芥。下辈子,投胎之前记得掂量掂量,托生在千金之家。”
永宁公主一怔:“你说什么?”
“记住了,便是你容颜绝色,才学无双,终究只是个小吏的女儿,本宫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特意过来,只是为了想和公主说几句话而已。”姜梨偏头看她,这个动作由她做出来,格外清灵娇俏,她好像面对的也不是已经濒临崩溃的公主,而像是面对一个许久没见的朋友似的,含着微笑,温温柔柔的道:“公主如今住在这里,其实还是我的功劳呢。”
“你、你、你……”永宁公主忍不住后退一步:“你是人是鬼?你是薛芳菲?!”
“姜梨?!”永宁公主怒道:“你怎么会来?”成王和刘太妃是不可能让姜梨来传话的,姜梨出现在这里,当然不会是来救她的。
“薛芳菲”三个字,终于触动了藏在暗处的沈玉容,他慢慢地爬过来,隔着铁栅栏看向姜梨。
永宁公主突然看清楚了她的眉眼,她不是薛芳菲,她是姜家的二小姐姜梨。
姜梨没有看他,只是看向永宁公主,突然勾唇,低声道:“谁说不是呢?”
她心中一振恍惚,见面前的女子缓缓蹲了下来,隔着铁栅栏与自己相望,道:“公主殿下。”
这般狂妄地、坦然地、勇敢地承认了。
她到底是妒忌薛芳菲的。
“不可能,不可能……”永宁公主拼命摇头,往后退去。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在做梦,或许只是她的幻觉。是她害怕薛芳菲来复仇所以想到的这一出,或者根本就是姜梨在吓唬她,为的是给姜幼瑶报仇。
永宁公主执拗地想要得到沈玉容,除了她真的很喜欢沈玉容外,不知这其中,有没有一点是因为,沈玉容是薛芳菲的丈夫,所以永宁公主更想要得到他。
但怎么可能?永宁公主心知肚明,当时薛芳菲死前,只有她和两个婆子在场。那两个婆子早已被灭口,世上除了她一人意外,再无人知道临死前她与薛芳菲的对话。姜梨说得却是一字不差,她若是吓唬自己,这些又从何而知?
虽然早就知道了薛芳菲的盛名,但永宁公主以为,不过是一介妇人,又是从山野乡村出来的女子,父亲只是个小吏,外头传说再盛,不过是以讹传讹,实则不然。然而等她真的看见了那明艳动人的女子,心中便疯狂地涌起了不甘。
这根本不可能!永宁公主跑到牢房深处,像是惧怕到了极点,拒绝与姜梨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