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乃是歌舞,宴饮,姑娘们是卖艺不卖身的,来者多是欣赏歌舞,文人公子们还会在这里吟诗作对。”
说着她指了指楼下的方向:
“您看到那台子了吧?那边是一楼姑娘们献艺的地方,这座位越是离姑娘们近便越是贵,第一排的座位便要一两银子,最后一排则只需要一百文。”
李崇扫了一眼下面的座位,一共六排,一排是十五人,此刻可是座无虚席:
“这里日日都能坐满吗?”
映棠轻笑:
“公子,我们这儿可是一座难求,尤其是那前三排,可是从午后便有人排队来了。”
“说说第二层。”
“这第二层便是包房,不过那包房和我们这儿的比不得,那包房要小一些,也瞧不见这三楼的戏台,房间三至五两不等,除了顶层头牌的十位姑娘都可以选,多数的公子都喜欢二层的房间。”
李崇点了点头,他之前按着米价大体折算过,这里一两银子于粮食的购买力,大体相当于现代人民币1000左右,也就是说这二层最便宜的包房也要3000块,这还不算食水...当真是高消费的地方啊。
“这一层呢?”
“这一层只有十五个房间,各个都能瞧到那戏台,每个房间都是十两,在这里便可以点我们这楼中所有的姑娘。”
李崇看了看那活.春.宫还没有结束的戏台子,这就是顶级消费才能看的画面呗?他默默喝了一口茶,为了看这一出戏,这一个包厢一万块钱啊...他的心都在滴血,他看向了宋离:
“好心疼银子啊,早知道这么贵我就去二楼了...”
他本来就没什么银子,处处都要用钱,看个动图就一万?不如去抢,宋离看着他挎着脸的样子给他倒了一杯茶:
“我给公子补上。”
知道心疼银子是好事儿,就怕为君者不知银钱得来不易而滥用。
李崇举杯直接碰了一下他面前的杯子:
“那可说定了,今日的帐记在你那里。”
映棠看着这两人一来一往,低头不敢搭话,她瞧不出这位穿着深靛色衣服的人的身份,但是刚才妈妈吩咐过,这个人万万不能得罪。
李崇忽然看向了映棠:
“你们两个识字吗?”
映棠和青禾对视了一眼,点头道:
“识得一些。”
“那有纸笔,去将你们这里有名的酒水,点心,还有一些有特色的项目的花销写在上面,谁写的多写的全,对面这位公子便赏银子。”
李崇笑着冲宋离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两人同时看向宋离,宋离只微微抬手示意,这两人便立刻去了一旁写来。
说了这一会儿的话李崇的注意力才算是完全被转移开,身下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想着问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那会儿他也刚到不就,这人就来抓了包,张冲就算是告密应该也没有那么快吧?
“今日张朝理一案的涉案官员流放,臣去送送他们,回来路过这条街,看到了张冲在对面,这才问问。”
李崇...宋离去送那些流放的官员?怕不是去寻仇的吧?不过左右不是什么好人,他也没有具体问,这事儿可真是巧妈给巧儿开门巧儿到家了...
他刚要说话,便听宋离侧头有些细碎的咳出声,这会儿瞧着他的脸色也差了不少,这么热的屋子,脸色却还是白的厉害,他问了一句时辰,这才发现都已经亥时了:
“身上不舒服吧?你先回府吧,我再问问就回去了。”
李崇知道宋离能将这里的老鸨直接提出去问话,但是那些个老油子,说话说一半藏一半,遮一半掩一半的,他不亲自盯着总是了解的太少。
不过这人身子本就刚好,现在正应该在家养着的时候,这么晚还是要休息了。
宋离哪放心将李崇一个人扔在这儿,他强提了提精神摇头:
“我无妨,在这儿陪公子便好。”
李崇看着就知道他是强撑,也知道这人说不走定然是要等他一块儿的,他看了一眼那布置的一看就极为舒服的床:
“我还有些东西要问,这样,你去那床上躺会儿等等我,困了就眯一会儿。”
宋离看了看那粉色罗帐层层虚掩的雕花拔步床,想到每晚这床上上演的一幕幕他从心里便有些不喜。
李崇看着他的神色便也猜到了一些,毕竟这是青楼的床,这人心里可能多少是在意的,或者是嫌脏。
他直接起身,从一旁的衣架上拿下了他来的时候外面披的那件白貂大氅,走到了床前,将自己的大氅直接铺在了床上,然后转头冲宋离招手:
“快来,我给你垫好了。”
宋离看到他的动作都是一愣:
“陛,公子,不可。”
李崇的衣服怎么能铺在这万人躺的床上?他当下便要将衣服拿起来,李崇却直接拉着人到了床边,一把将人按在了床上坐下:
“你知道这房间多贵吗?十两银子,我们就对着坐喝酒不是亏死了,你权当让这银子花的值一些,躺下吧,若是休息不好,你之前的药都白吃了,躺下。”
开玩笑,这可是一晚一万块钱的包厢啊,天上.人间的级别了,总要值得一些,说着他便去按宋离的肩膀,宋离被他这省银子的言论弄的没办法,只好顺着他的力道躺下。
李崇知道这里的被子宋离肯定也不想盖,便将他身下的大氅一角盖在了他的身上,好在这屋子里也不冷,应该也不会着凉,盖完他还哄小孩儿一样拍了拍他:
“睡吧。”
说完他就起身回了桌子那边,宋离躺在床上,看着这粉色的纱幔,只觉得这一晚的经历还真是...他竟然会躺在青楼的床上,竟还盖着天子的大氅...
他本想提着些精神看着李崇,但是实在精力不济,这屋子又暖,没一会儿的功夫便真的有些迷蒙地睡了过去。
李崇则是坐在桌边,看着那两人写好的一页纸,他就知道有些东西是不好说的,反而写下来更好,这样让两人同时写,又有个比较,为了赏银这两人定然都会将自己知道的都写出来。
果然这纸上的内容丰富起来了,这包厢费中只包括了这房间的使用费,瓜果钱,和两位姑娘或者小倌儿的费用,若是和隔壁那个冯公公一样玩的花,请诸多的姑娘进屋,每人视身价还要再多花银子。
而除此之外,酒菜钱是另算的,他看着映棠两人列出的长长的单子,名菜是应有尽有,酒单的价格更是从上到下,从天到地,高的甚至有五两银子一壶的,便宜的也有几文钱一壶的,当真是丰俭由人。
这青楼真不是什么人都能逛的起的。
李崇也拿出了纸笔,大体算了一下这一家青楼一晚上的固定打底流水。
这底下一层先不算,这一楼共有15列坐席,一列固定3.4两,固定坐席钱便是51两,二楼一共25个包厢,3两的10间,5两的15间,这固定收费便是105两,而三楼一共15个房间,每个10两,这就是150两。
其他都不算,光是这固定收入一晚就有306两,一个月算30天,便是9180两,小一万两的收入啊,李崇算的自己都酸了,这他奶奶的,他一个皇帝穷的都要当裤子了,这里的青楼却一个个富得流油。
就这样外面还有排队进不来的,这生意要不要这么好?
酒菜的价格他扫了一下,这个东西有些不确定性,因为价格差异太大,但是这京城中最是不缺有钱人,所以那些名菜,名酒每日都有人点,但是总的收入肯定就不是青禾和映棠这两人能知道的了。
这是三大青楼之一,其余两家必定是差不多的定价和收益,其余小的他还要再摸底。
但是光这三家一个月保底税银便有8262两,一年将近十万两的税银,这可真是不算不知道,算起来是一笔大帐啊。
就在李崇已经在看到滚滚银子向他招手的时候,门口忽然就闹了起来,帷幔都被撕扯着:
“映棠呢?你们给藏哪去了,今日是个头牌都要给爷伺候着。”
“冯爷您醉了,映棠今日不舒服,我给您安排春采可好?”
“少拿这种事儿糊弄我,我刚才听到了,她是不是在隔壁伺候小白脸?”
屋内的帷幔顿时便被人层层扒开,一群人拉拉扯扯,直到最后一层帷幔被扯掉,一个衣衫不整,一身酒气的人冲了进来,不顾后面的人拦着,直冲冲冲着李崇而去:
“就是你霸着映棠?狗东西,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李崇眉头皱紧,不愿意和他碰到,向后退了几步,脚跟绊在了拔步床前的脚踏上,身子便失了平衡地向后仰了过去。
就在他手慌忙想要抓住些东西稳住身形的时候,腰身忽然被一个力道环住,身子向后稳稳落在了一个有些清淡药香的怀里。
宋离单手揽住了李崇的身子,确认了一下他没伤到,这才转头,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不愿李崇在这里被人认出,抬手便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如刀一样的目光凝在冯吉的脸上,声音森寒冷冽:
“冯吉,谁给你的胆子敢来这里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