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李得福便取来了淑妃的笔迹,与那香方比较,二者完全一致,铁证如山,就是太后也没法把黑的说成白的,她用力地?握住圈椅扶手,手指微微轻颤,脸色铁青。
“淑妃犯下如此大错,确实该重重惩处,”太后?顿了顿,才?继续道:“只是哀家还有一事不明,这香方是她从何处得来的,其中是否别?有隐情?”
“太后?娘娘还?是太心软了,”一直没说话的皇后?忽然开口道:“臣妾记得有一句话,叫论迹不?论心,别管这香方是哪里来的,总之现在看来,淑妃确实是做了这件事,就连她自己也?承认了,太后娘娘却依然在为她开脱,未免有失偏颇了。”
太后?看了她一眼,目光森冷锐利,空气静得仿佛要凝固,片刻后?,她才?道:“既如此,还?请皇上看在哀家的面子上,饶她性命,就罚她去寺中修行,为皇上祈福,以此谢罪吧。”
这话一出,淑妃猛地?抬起头,满面不?敢置信:“姑母!”
楚彧的语气淡淡道:“有太后?为她求情,朕自然不?会把事情做绝了,就依太后?所言,废去她的妃位,贬为庶人,罚其在水月寺苦修,遇赦不?赦,此生不?得离寺一步。”
太后?的神情十?分难看,她的面皮紧绷,两道法令纹显得愈发深刻,看向淑妃,道:“还?不?快谢皇上的恩典?”
淑妃不?住摇首,哀哀求道:“姑母,我……”
太后?只闭了闭眼,冷声道:“谢恩!”
淑妃红着眼眶,慢慢地?俯身,磕了一个头,哽咽道:“罪妾……谢皇上恩典……”
眼看着淑妃被宫人带下去了,太后?这才?站起身,看向楚彧,沉声道:“皇上一直不?喜欢淑妃,而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楚彧的语气十?分平静:“淑妃是太后?一手教导的。”
太后?一怔,他继续道:“她能有今日,还?要多亏了太后?,怨不?得别?人。”
听了这一句,太后?神色震怒,她张了张口,似是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拂袖而去。
淑妃被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后?宫,燕摇春最佩服的一点就是,在古代这种没有网络和电话的情况下,消息仍然传得十?分之迅速,才?一会儿功夫,就连犄角旮旯里?的猫猫狗狗都知道了,阮拂云更是连夜赶来摘星阁,跟燕摇春一起吃瓜。
“想不?到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阮拂云忍不?住惊叹:“就算有太后?护着,那可是皇上啊,她怎么?敢的?”
燕摇春已?经得知了整件事情的始末,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有点犯困,道:“或许是……她没想到曼陀罗会有毒吧?”
“这倒有可能,”阮拂云思?忖道:“不?过淑妃为什么?要把香方留着?这种东西不?是应该付之一炬才?最安全吗?”
燕摇春一怔,是啊,哪怕淑妃再蠢,也?不?该犯这种错误,她总不?会是打算留着香方二次利用吧?
……
次日一早。
卯时三刻是上早朝的时间?,众臣陆陆续续入了宣政殿,等候天子圣驾,左相照例站在最前方,手持笏板,垂眉敛目,听着人群中传来喁喁私语,官员们低声交谈着,尚相一向是不?参与这些的,又因为他位高?权重的缘故,别?人也?不?敢轻易来与他攀谈。
不?知为何,尚相总觉得今日眼皮子一直在跳,似有不?祥,又想起昨夜从宫中传出来的消息,他微微皱起眉,手指轻轻摩挲着光滑的笏板,在心中慢慢地?思?虑着。
直到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唱喏之声,众臣齐齐止了话头,静静等候着,空气蓦然变得安静下来,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天子踏入宣政殿,天还?未亮,廊庑下的火烛将他的身形映得格外颀长,如松如竹。
尚相与众臣皆是俯身长揖,面朝天子行礼,口呼万岁,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齐整如一。
等楚彧在御座上坐定,众臣开始依次奏事,一切都和往常无异,直到一名御史上前:“启禀皇上,臣有本要奏。”
“准奏。”
那御史姓张,名文祥,原是先帝老臣,对尚相一党颇为不?满,每隔几日就要参一参,今日也?不?例外,一开口便是:“臣要弹劾太常寺少卿尚锡鳞大不?敬之罪,数日前,尚锡鳞当街纵马,惊扰行人,适逢一国子监学生路过,仗义执言,他非但不?思?己过,反而将其打伤,后?来此事上达天听,皇上命其在府中禁足悔过。”
楚彧颔首道:“确有此事。”
那张御史继续道:“可臣听闻尚锡鳞昨夜出了府,不?顾禁足之令,在京师最大的酒楼宴请宾客,呼朋唤友,大肆作乐,公然违抗圣旨,无视皇命,此等行径,实属大逆不?道,若不?加以惩戒,则朝纲不?振,法纪荡然,臣请陛下明察秋毫,对尚锡鳞予以严惩,褫夺其官位,以正视听!”
听完这话,楚彧看向尚相,道:“尚锡鳞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