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更衣忙道:“贱妾岂敢对娘娘说谎?”
“好啊,”淑妃气极,道:“她今日说得那般好听,表面装得乖顺,却原来是这种口蜜腹剑之辈。”
李更衣附和道:“贱妾也?没想到,她看着好相处,背地里竟是这种人。”
淑妃生气归生气,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看向李更衣,突然间福至心灵,狐疑道:“那燕摇春又怎么会对你说本宫的坏话?莫不是你们二?人遭了本宫的训斥,互相大倒苦水罢?”
李更衣万万没想到,她的脑子拐了个弯,竟想到这上面来了,举起手来,急急辩解道:“贱妾可以对天发誓,绝没有说过一句有关于娘娘的坏话,若违此誓,天打五雷轰。”
她见淑妃将信将疑,一咬牙,放出大招:“这话是燕选侍昨日说的,贱妾也?是偶然听见,娘娘还?记得宁美?人被禁足的事情吗?”
“怎么又和宁美?人有关?”
李更衣道:“皇上昨日并非是恰巧闲逛到雪月斋,他是特?意?去见燕选侍的,正好碰见那宁美?人的宫女了。”
闻言,淑妃的表情登时?就变了,片刻后,她一抬手,上好的青瓷茶盏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冷笑道:“好啊,本宫还?道是那宁鸣筝自己倒霉,自从皇上亲政之始,就再?也?没有在白天踏足过后宫,昨天是头?一回?,这天上下红雨的事情都叫她碰上了,没想到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从选秀那一日开始,燕摇春便是淑妃眼里的一根刺,经李更衣这么一挑拨,这刺就尤其扎心了。
其实方才?淑妃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李更衣有一句话说对了,她不受皇上宠爱。
淑妃十岁就入了宫,在太后身边长大,太后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故而她和楚彧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楚彧自少年时?起便生得好看,淑妃喜欢他,铁了心要入宫,哪怕屈居人下也?在所不惜。
起初淑妃以为,楚彧是喜欢长安宫里的那个人,可是后来她才?发现,事情并非如此,楚彧谁也?不喜欢,甚至比起人,他更喜欢同猫儿狗儿待在一起。
对此情状,淑妃争过闹过,最后也?没个结果,只能作罢,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起码楚彧对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的,谁也?不会是那个例外?。
可如今,偏偏那个例外?出现了。
从燕摇春出现的那一刻起,淑妃就有了一种奇怪的预感,尤其是当她看见从不关心后宫的楚彧,竟抛下了政事,亲自来看选秀,并定下了燕摇春。
淑妃大发雷霆,气得砸了茶盏,又摔了杯盘,光着脚从榻上跳下来,抱起条案上青花美?人瓶砸了个粉碎,又哭又笑,状若疯癫,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宫人们连忙拥上去,抱的抱,拦的拦,有的说去请太后,也?有的要去叫太医,乱糟糟成了一团,李更衣没想到场面竟会闹得如此之大,整个人都吓傻了,她见有人要去慈宁宫禀报,心里有些发慌,想趁乱离开。
谁知锦绣宫的宫女都不是吃素的,居然还?注意?到了李更衣,有人将她拦下,道:“更衣且慢,娘娘如今正在气头?上,一会儿冷静下来,恐怕还?要问您话呢,您这一走,娘娘还?得派奴婢们再?去叫您,多费事儿。”
李更衣只好干笑着应下,继续看淑妃发疯,又过了一会儿,太后就带着人从慈宁宫赶来了,她在路上已?听了事情原委,如今看见李更衣,劈手先是一巴掌,素日里的和气荡然无存,冷肃道:“给哀家看好她,太医呢?”
“太医到了。”
那太医给淑妃扎了几针,她才?终于安静下来,不多时?便睡去了,殿内犹如狂风过境,一片狼藉,就连博古架都被推歪了。
宫人们收拾起残局来,李更衣被按倒在太后面前?,吓得瑟瑟发抖,不住求道:“太后娘娘饶命,贱妾真的不知道淑妃娘娘会……”
“你当然不知道了,”太后接过宫人递来的茶盏,垂着眼皮,冷淡地道:“你要是知道她有病,还?敢前?来挑唆?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杯盖重重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李更衣吓了一跳,面白如纸,惶恐地伏地,磕头?道:“贱妾知错了,贱妾再?也?不敢了,求太后娘娘饶命啊……”
“哀家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太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你之前?同淑妃说,燕选侍非议她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李更衣伏跪在地,垂着头?,额上冷汗涔涔,衣衫都湿透了,此时?她进退两难,既不敢承认,却也?不敢否认。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太后显然是没耐心了,唤道:“来人。”
李更衣如惊弓之鸟,连忙道:“是真的,都是真的!”
太后追问道:“是在哪里说的?和谁说的?”
李更衣被逼得无法,她原本就是编造的,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如此一样一样都答了,涕泪交加地求饶,心里早已?悔青了肠子。
太后却视若无睹,唤来宫人,道:“去,派人把燕选侍带过来,与李更衣对质。”
说完,顿了片刻,她又道:“时?候不早了,不要惊动了其他人。”
宫人听罢,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