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这么觉得。”宋矜脚踝还是很疼,但歇了会?儿好了许多,只是叹息着?,“是啊,竟也来了。”
妇人唏嘘起来。
宋矜没太用心听?她说?了什么。
但谢敛怕火这个秘密,她不?会?告诉任何人。宋矜在今夜意识到?,谢敛所要做的事?将与很多人为敌,他不?能有弱点。
“谢先生本事?大?。”妇人感慨。
宋矜只是点头。
没多久,山下的火骤然变大?。远处骤然响起叫骂声、哭喊声,火把星星点点的光急速撤开?,躲避着?急促的山火。
谢敛是朝山下去的。
宋矜一下子焦灼起来,专注往下看。
不?多时,才从火光中走出一道身影。谢敛如同一道剪影,广袖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右腿行走有些不?自然。
他走得越来越近,宋矜才看到?他衣上的烧痕。
她喉咙骤然被捏紧。
“先生。”宋矜顾不?上脚踝的疼意,仓促起身去迎他,却被他先一步按住肩头,矮身藏在灌木里,“怎么了?”
谢敛张了张口,咳了血。
他矮身来背她,只吐出一个字,“走。”
“好。”宋矜没多问。
原本要走的方向被点了火,虽然拦住了山匪,他们却也无法通行。谢敛十分谨慎,带着?他们朝着?有火、但尚可通行的地方走。
宋矜伏在他背上,能看见他后颈涔涔的汗。
刚刚他走过来时,眉骨上的汗滴到?眼睛里,蛰得眼尾通红。宋矜想着?,握住自己的袖子,一点一点给他擦额头上的汗。
谢敛走得不?快。
但随着?她擦汗的动作,绷得发紧的脊背仿佛松了些。
山风阵阵,滚烫浑浊。
宋矜望着?层叠的群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山。
她无意识回?头看去,却见四周再?次亮起火把,正在朝三人逼近。不?仅如此,这些人还用岭南方言,大?声呼喊着?。
宋矜道:“谢……”
妇人听?得几?欲泪下,连忙应答。
“噤声!”谢敛冷声。
但已经迟了,远处明灭的火光瞬间便开?始聚拢,朝着?三人的方向疾奔而来。方言声变得更大?,仿佛催促蔡大?娘回?话。
妇人被谢敛吓了一跳,不?敢出声。
谢敛看她一眼,“那些人是山匪。”
他每句话都说?得有些艰难,宋矜交代道:“不?要出声,出声等于让他们知道了我们的位置。”
妇人仍旧惶然望着?两人。
也许是不?敢哭,只一面拿袖子抹泪一面点头。
宋矜又低声说?:“他们也许是强迫你的家?人,就为了骗你。也不?必愧疚,我和谢先生会?带着?你的,莫怕。”
“夫人……”妇人这才哽咽出声。
宋矜只是摇了摇头,妇人果然慢慢平复了情绪。
安抚完蔡大?娘,她往前远眺一眼,唯一能走的小?路就在刚刚,被堵住了。现在已经不?是前后围堵,连左右可以抄的路也没了。
好在,追来的山匪人数不?多。
方才谢敛放火拦住了去路,占大?批的山匪全都被迫绕路去了。
“怎么办?”宋矜小?声问。
话音未落,一道土法制作的短箭破空而来,堪堪钉在蔡大?娘身侧。蔡大?娘吓得惊呼一声,回?过神来,连忙捂住口鼻。
还不?等两人说?话,短箭接二连三射来。
蔡大?娘仓促趴伏在地上,盯着?宋矜捂住口鼻,满眼都是歉意。
不?过片刻功夫,几?道短箭都朝着?蔡大?娘射来。她浑身都是擦伤,疼得倒吸凉气,却又捂住唇不?敢作声。
“往下走。”谢敛将她放了下来,隔断自己的衣摆,将自己和宋矜的手腕绑起来,“要跳进山谷,怕吗?”
宋矜干得唇瓣做疼。
迎着?他漆黑的眸子,弯了弯唇角,“不?怕。”
这里离山谷底已经不?算高了,但也不?低。宋矜有些心慌,藤蔓绑得手腕生疼,她只能咬牙闭着?眼。
好半天,她都不?敢松手。
但胳膊很快就酸麻无力,她一股脑摔下去。
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发生,她摔入了谢敛怀里。虽然头还有些晕,但确实比想象中好了许多,地面也是湿软的。
山谷内比外面好不?到?哪里去。
风口朝下,火势迅疾地朝着?山下滋长。好在山谷内有一条河,顺着?地势往下流淌。
“往下走。”谢敛说?。
他话音刚落,一道短箭朝着?山谷□□来。只要一抬头,便能看到?岸上的火光,好在山谷内植被茂密,山匪的箭总也射不?到?位置。
宋矜犹豫了片刻,说?道:“我自己走。”
谢敛回?眸看她,似乎并不?赞同。
宋矜说?:“这里地很软。”
“沅娘。”谢敛说?得很慢,他嗓子仿佛很难受,语调说?不?出来的哑涩,“你为什么总为别人考虑?”
宋矜微微一愣。
她只是觉得山路难走,谢敛一路抱她很难。
“不?行。”他说?。
宋矜只觉得对方的手紧了紧,抱着?她顺着?河流,继续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