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一路施展轻功,飞檐走壁,隐蔽身形气息,影过不留痕。
——本来他们想杀他的,但是路上截杀没有得手,为了提防庭州的事不被他捅出来,波及到自己,如果他们够谨慎的话,应该会立刻控制濮阳钺的家人。
霍凌以最快的速度赶去,蹲守在宣平坊,等待风吹草动。
等到天色暗下来,终于有了动静。
有人同样施展轻功过来,靠近一间屋子,霍凌一路跟踪,盯好时机。
就是此刻。
少年反手拔剑出鞘,清光在沉寂夜色中如银蛇般游动,奔袭而来。
对方一惊,抬剑回挡。
“铿”的一声,刀剑交接。
战场的磨砺让霍凌的武艺精进不少。
从前他花架子居多,如今剑招却大开大合,浑厚有力。
对方似乎完全没料到会有人蹲守在此,应对的有些慌乱,但来者不止一人,一人留下挡住霍凌,其他人冲入屋中,霍凌见状剑势更快,寸寸逼近。
就在此时,有急促却整齐的脚步声靠近。
为首之人大喝一声:“金吾卫在此,宵禁时分是谁胆敢在屋顶放肆,还不速速下来!”
对方悚然一惊,剑势稍缓,霍凌趁其分神,一剑直袭面门,对方慌乱去躲之时,下方为首的金吾卫将军在三声警告之后,已然拉弓朝着屋顶射了一箭。
“咻——”
一箭没入对方肩胛。
那人捂住伤口,身形踉跄一下,匆忙转身要跑,霍凌本想继续追,但犹豫了一番还是跳下屋顶,先去检查屋中之人是否安然无恙。
还好。
屋中人都在。
那些金吾卫去追人了。
霍凌并没有逃,宵禁时分出来乱跑,的确触犯律法,不过能被金吾卫撞见也是好事,至少金吾卫也是证人,能证明有人是想动濮阳钺的家人。
片刻之后,方才射箭的金吾卫将军折返,朝霍凌一拱手:“在下金吾卫中郎将,申超,裴大人早让在下今夜留意此处,没想到真能碰见歹人作祟,还能遇到霍将军。”
霍凌一怔。
想不到裴朔早就安排了。
他抬手还礼,问道:“申将军可有追到方才那人?”
申超摇头,扶额道:“我们追到兴宁坊附近,就跟丢了,应是潜入哪个达官贵人的府邸了,但……你应该知道,我们哪都能搜,唯独这兴宁坊……”
兴宁坊。
这里多住达官贵人,而且都是举足轻重的大官,少说也得三品。
申超哪敢搜?
霍凌心里暗道:蔡古可不住这里,至少这说明蔡古背后是有其他人了。
霍凌沉声道:“有人欲对这里的人行不轨之事,申将军可否能加派人手保护他们?”
“这是我分内之事。”
申超挥了下手,身后的将士立刻进去查看,片刻后附耳说了几句,申超的表情顿时诡异起来。
申超犹豫片刻,决定直接问:“霍将军这次是不是要保护濮阳钺的家人?”
“是。”
“可里面那一户人家……却不是。”
霍凌闻言,心底骤然一沉。
这是障眼法。
……
与此同时。
那负伤刺客潜入崔府,跪在地上禀报消息,告知的确有人已经蹲守,所以按照一开始的计划,他们只是随机挑了一户百姓。
崔令之正在不紧不慢饮茶,闻言笑了声:“果然还是司空大人料事如神,料到他们会有这一步,若非司空及时提醒,你我今日还要栽在他们手上。”
而他不远处,正坐着刚回京不久的蔡古。
他亦风尘仆仆,甚来不及回自己府邸,就直接来了崔府。
此刻,听到崔令之的话,他神色更为紧张,踌躇道:“崔尚书,你是说……司空已经知道了你我之间的谋算?”
崔令之看他一眼,冷笑道:“还不是你无能,若这次你能立个大功,或者杀了霍凌,我也不至于去找司空求助。”
庭州的谋算,堪称完美。
可惜都给蔡古铺好路了,他就是不争气,崔令之本来也不把霍凌放在眼里,直到上次朝会,陛下那般护着霍凌,还说事先有密诏。
他忌惮的不是霍凌,是霍凌背后的天子。
所以崔令之坐不住了。
他一下朝就去拜访了张司空,希望料事如神的张大人能拿拿主意。
当时司空只让他一切照常,不可自乱阵脚,但崔令之始终忧心不已,想趁着霍凌没进京再下一次手,便派人去半路截杀。
结果这事不知道怎么的,让女帝知道了。
张府的周管家送来司空密信,崔令之兴冲冲地打开,以为是什么锦囊妙计,结果发现信里,司空骂他蠢笨如猪。
都说了别轻举妄动,他还派人去截杀?看吧,终于把皇帝惹火了,亲自派邓漪去城门口接人了,没准儿还以为是他张瑾在背后安排的刺客。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宰相张大人,第一次专门写信骂人。
崔令之:“……”
崔令之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哪是他蠢笨如猪?明明是这个蔡古蠢笨如猪,还得他来收拾烂摊子。
好在,今晚的事应该稳住了。
崔令之暂时松了一口气,但愿后续不出什么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