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开始。
这四个字,哪有说的那么简单。
姜青姝想,其实硬要说些什么,她和张瑾也没什么过不去的仇怨,既不像某些虐恋情深剧本里的挖心挖肾的,更没什么天大的误会,最多就是政见不合罢了。
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大概就是各不相让,他夺走的恰好是她最想要的。
她又正好又是个一点都不想让步的性子。
张瑾若真想重新开始,就应该学学赵玉珩,把自己能调动的一切势力都拱手给她所用,放弃一切权势、地位,只为了她活着。
自请辞去相位入后宫,那就可以重新开始。
但她知道他不会的。
满爱情度也不会。
理由嘛,其实很简单,且不说阿奚那边如何解释,但凡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根本就没有能活着全身而退的,成则王,败则死,哪怕昔日的政敌能放过他,享受过权势的人,也不可能甘心放下自尊,和一群人一起共享帝王宠爱。
哪怕是赵玉珩,当年从春风得意的状元郎沦落为笼中鸟,他也有过痛苦消沉的时候。
何况是张瑾。
这道理,就像之前谢安韫对她死缠烂打,非说什么他当皇帝让她皇后,一样也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姜青姝只想给他两大耳刮子,让他醒醒。
她若真亡了国,那还玩个屁,当过皇帝的人会愿意当皇后吗?
就她这脾气,殉国的概率都比小黑屋大。
姜青姝心里这么想,也没觉得多讽刺,毕竟人性复杂,本就难以纯粹,连她自己也一样。
她本身也没有对对方抱太大希望,甚至还觉得张瑾能说出这句话,也怪有意思的。
她笑着,冰凉的手掌抚上他的脸颊,“你要跟朕重新开始呀?”
他的衣衫被她蹭乱,又被她扯开领口,她纤瘦的身躯贴了过去,带着寒意,直接贴在男人白皙温热的皮肤上。
他抱紧她,像抱紧一团冰,努力用身体的温度去融化她,几近孱卑地在她耳侧问:“可以么?”
她开始提要求:“朕想随意喝酒。”
“好。”
“朕明天不想上朝了。”
“臣帮陛下想理由,陛下可以休息一日。”
“朕想每天出宫去玩。”
“好,只要让侍卫随身保护,确保不会有危险。”
“可是朕不喜欢让人跟着,朕就想一个人玩。”
她一句话比一句过分,逐步试探他的底线到底有多深。
“……臣会担心。”他沉默,又说:“若不想带侍卫,就让我陪你好不好。”
“那还不如让侍卫跟着。”
他被她拐着弯骂了也不恼,摸了摸她看起来不太高兴的脸,低声问:“怎么这么凉。”说着,又暖暖她的手,觉得她近日颇有些体寒,的确是该补补。
姜青姝推他:“别转移话题。”
“好,陛下不爱跟臣同行,臣就不跟着。”
他说的清淡,面色很认真。
她倒是纳闷了,真是转了性子,居然这么好说话,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这人话里是一套,八成到时候也有自己的应对方法。
她笑:“最近后宫颇为冷清,朕还想多纳几个年轻貌美的少年郎。”
话音刚落,就感觉腰间手臂的力道一沉。
他抿紧唇,眼神幽暗,“不行。”
“怎么?司空是觉得别人年轻,自己与之一比,会色衰而爱驰吗?”
这话也狠狠的戳到他的痛处,而立之年在官场是风华正茂,位居相位是年轻有为,位列三公说是旷世奇才也不为过。
但做小皇帝的情人却不够看了。
有时候,张瑾会反复在心里怀疑,她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一张伶牙俐齿、温柔不过三秒的嘴,专戳他痛处,平时也不省心,处处耍心眼子,狡猾又能装,简直蔫坏。
他还得想靠什么讨她喜欢,愠怒又无奈,低眼盯着她,“除了那些,臣能给陛下的比他们多。”
“是吗?”
少女恶劣地把冰冷的双手直接伸入他的衣服里,生冷如铁的触感,刺得他火烫的身体微微一绷,然而还没适应这刺骨的冷,她的手又往下,一把攥住最滚烫的地方。
“唔。”
他喉咙压抑住一声低哼。
她仰头直视男人看似禁欲、竭力克制的脸,还继续在说:“那司空要是表现好、能满足朕的话,年轻貌美的少年可以暂时不要,不过后宫的事,还得朕说了算。”
张瑾痛苦地闭了闭眼,高挺的鼻梁上渗出细汗,抬手攥住她手腕。
“说够了么。”
“说够了。”
她轻笑一声,松手。
“司空这么难受,那今日朕就姑且允许司空……侍寝吧。”
男人正垂头忍耐,闻言骤然一掀眼皮,盯着她,那双漆黑冷清的眸子一寸寸蒙上欲色,如狼盯着猎物,声音骤然嘶哑下来——
“好,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