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派霍元瑶去京兆这种畿县担任录事参军,也是有此深意,这些直接可以管理到百姓生活方方面面的基层官员,比起那些高官,更有利于帮她建立民心,也可以锻炼霍元瑶一番。
至于寒门读书人……
几日前,沐阳郡公杜如衾便已经奏请编修国史、在民间继续扩充学堂规模,并善用门下省修文馆,广纳文士。
姜青姝欣然应允,并此事交给长宁公主亲自操持,让秋月在一边协助。
长宁公主早年在朝中的声望高于女帝,如今她们却走得很近,天子不仅不忌惮防备,反而任其在京中大肆拉拢文人举办诗会。
如此格局,令那些原本偏向长宁的文人也大为叹服,认为今上的心胸广阔,倘若天子没有绝对的自信与魄力,定会反复猜忌手足,而非如此大度。
也就是在这样的努力下,姜青姝的民心才开始涨。
今日早朝,又发生了一件事。
地方有刺史上奏请求修葺河堤,有备无患,还有人声称当地近日大旱,请求朝廷赈灾。
修河堤不是什么难事,姜青姝问过张瑾,见他没有什么意见,便直接下旨了。
但这个大旱……
张瑾直接道:“此为谎报。”
好的,高政略臣子预警了。
要知道,在这个游戏里,对于地方传来的真真假假的讯息,个别参与议政的高属性臣子直接就是测谎神器,地方官到底是夸大其词、想捞油水,还是真的灾情严重,看他们怎么说就是了。
上奏之人,是丹州刺史柳如兴。
姜青姝淡淡道:“既然张卿有异议,便着丹州司仓参军和录事参军二人将具体情况即刻上奏,朕要亲自过目。”
底下大臣俯首一拜,张瑾垂袖站着,神色冷淡,仿佛这种小事不值一提。
姜青姝又瞧他一眼。
没看错的话,张瑾眼下有些乌青啊。
他昨晚没睡好?
她心里疑惑,调开实时瞄了一眼。
【司空张瑾在深夜里辗转反侧,好不容易入睡,却梦见自己正抱着女帝与之温存,从梦中惊醒后一夜未眠。】
姜青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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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张瑾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喜欢她到做梦都是她,还是对她有阴影到梦见她都会被吓醒?
姜青姝觉得自己很无辜。
她最近真没惹张瑾。
她以为昨天也只是抱了一下,拥抱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她都没有耿耿于怀,张瑾应该更不会呢。
结果张瑾这定力……不行啊。
所以,你们兄弟俩平时表现得这么兄友弟恭,实际上弟弟昨晚吃哥哥的醋非要跟她再来一次,哥哥表面看起来不在意,实际上背地里因为她整夜睡不着?
姜青姝:“……”
作为当事人,谁来考虑考虑她的感受。
戌时下朝。
下朝之后,张瑾留了下来。
女帝昨夜要与他商议什么,但却因为意外而中断,说是今日再议,张瑾尽管不想和她多交流一个字,以免再次动念,却还是留了下来了。
好在,阿奚不在。
张瑾刚暗暗松了一口气,便又因自己的想法而怔住。
——不知何时,三个人共处对张瑾而言已是万般不能忍,他会因为阿奚在场而难以自处,明明他和阿奚才应该是最亲近之人。
他倍感无力。
甚至不知如何解这困局。
姜青姝现在其实不想和张瑾独处,特别是看到实时之后,总觉得怪尴尬的。
四周的宫人都退了下去。
她坐在上方,没有说话。
他也没有开口。
殿中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姜青姝还是决定先开口:“既然这里也没有旁人,朕就直说了,朕这次不想立后。”
“为何?”
“朕不想要。”
“陛下的君后,不单单是为自己而立,更是为国而立。”
“朕没有听说过,哪个皇帝会因为不立后而治理不好国家。”姜青姝平静道:“朕会满足他们,收一些人入宫,但也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她不在乎后宫进了谁,因为她并不打算跟他们产生感情。
她只说了这一句话,偏偏,张瑾似乎听出另一层意思——她固然会纳后宫,可她的心里只有阿奚。
是这个意思吗?
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明明一开始,她对他信誓旦旦地说,她只是在和阿奚逢场做戏,之所以拖着迟迟不和他断绝,只是不忍心让阿奚知道她是皇帝后难过。
现在阿奚知道了真相,她却还是不断绝。
那又为什么?
还是不忍心让他难过?
“就算陛下不立后,阿奚没有名分,陛下以为,又能留他在身边多久?”张瑾忽然说。
姜青姝:“……”
姜青姝:“???你在说什么,朕好像没提阿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