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桓只当是张相位高权重,小皇帝敬着他,自然不让他坐在外面,没有多想。
姜青姝等汤桓告退了,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继续对张瑾说:“张相这几日,晚上应该睡不好吧?”
“没有。”
“是吗?”
她说:“可是朕总是睡不好,夜里总是做噩梦。”
张瑾:“陛下可以传太医。”
姜青姝:“哎,朕也传了,太医说朕身子很好,就是有些体虚。所以,朕就让御膳房做点养生的膳食,昨日朕吃了以后,晚上果然没有再梦见爱卿了。”
张瑾:“……”
所以噩梦是梦见他是吗?
张瑾听出眼前的少女在阴阳怪气,冷颜不语。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会梦到他,倒是他,每天都像魇着了一样,总在梦到……
……梦到一只艳鬼。
不远处的艳鬼转了一会壶,又伸手摸了摸盛饭糕点的瓷盘,看向邓漪,“朕记得君后喜欢清淡,正好这还有些热,就给君后送去吧,顺便问问这两日他身子如何,朕今日忙于查抄王氏,抽不开身,改日便去见他。”邓漪应了一声,上前把糕点端下去。
——还是个滥情的艳鬼。
张瑾见过她关心君后,见过她与谢安韫虚与委蛇、勾得那个神经病不顾礼数神魂颠倒,也见过她与阿奚互相夹菜、说着悄悄话。
那只是他看到的。
他没看到的,肯定还有很多。
她一贯滥情,姜氏历代的帝王似乎都这样,诱骗人时浓情蜜意,杀起人来毫不手软,先帝就曾杀了那么多侍君,就算是为她生下过皇女,也照杀不误。
如果说全天下那么多女子,非要张瑾来选一个,他都永远不会选女帝。
【张瑾爱情—20】
还在波动。
姜青姝没想到她给君后送个糕点,张瑾的数据还要波动,她眉梢轻轻一扬,也不理他了,继续品茶。
都坐困了。
不喝茶提神,她都要睡着了。
而后来,吏部与户部的尚书也陆续求见,汇报抄家之事,并将粗略统计的条陈呈上来,姜青姝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下——事实上,与其看这些东西,还不如看她属性面板来得快。
现在的弹窗稍稍消停了。
是时候查看属性了。
姜青姝把条陈递给张瑾过目,自己则点开属性面板。
【主控姓名:姜青姝,身份:大昭女帝】
【年龄:18】
【生辰:十一月初十】
【仁德:55】
【声望:88】
【影响力:8210】
【特质:天命血脉,聪慧,美貌】
哎呀,影响力上八千了。
真不错。
当前国家概况:
【皇权48,稳定度55,治安71,民心72,兵力50,生产力50,国库1300万两,岁入260万两,岁出333万两】
姜青姝:!!!
我靠。
抄了一千万两!!!
姜青姝自诩记忆力很好,而且她有段时间没事就盯着属性面板发愁,至今都记得开局属性。
现在就来回顾一下——
开局属性:
【皇权18,稳定度60,治安50,民心50,兵力50,生产力32,国库300万两,岁入301万两,岁出380万两】
王家一倒,皇权有了大突破,大抵是因为王家平时欺压百姓很多,她的民心继科举和女官选拔之后又涨了。
但不多。
这大概是因为,她的主要精力都耗费在收拢皇权上,还没推行什么改善民生的政令,百姓对她的印象依然很单薄。
这个不急,慢慢来。
毕竟,没有绝对的皇权集中,想要推行任何改革都是天方夜谭。
国家稳定度下降,大概是因为王家倒了,人人自危,谢家蠢蠢欲动,且北方战事一触即发,这个也不慌。
这个岁入和岁出下降了很多,就有讲究了。
首先,岁入就是国家收入,和官员效率和廉洁度息息相关。
效率取决于官员能力。
廉洁度取决于官员忠诚度。
按理说王家被抄应该涨,但王家根基太深,她抄的是三族而不是九族,王氏一族的一些远亲、门生,都还在好好地活跃在朝廷上,这些人的忠诚肯定是掉成负了。
以此影响到六部廉洁度,继而导致岁入猛烈下降。
很正常。
不用慌。
对于高玩本人姜青姝来说,这都是抄家必定流程,远亲之所以叫远亲,一个“远”字就是重点,血缘关系单薄得差不多了,要把那些人忠诚拉起来不要太简单。
所以,岁入上350绝对没问题。
至于岁出,即国家每年开支,少了层层贪污腐败、谎报灾情、高官厚禄,自然就减了很多。
这些数据都不是让姜青姝最高兴的。
最高兴的是什么!当然是国库!
一千万两诶,什么概念!按照岁入岁出的差值来算,没个几年都攒不到,结果她抄个王家就可以了!
之前玩游戏的代入感还比较抽象,现在她是彻底明白嘉庆抄和珅的感觉了qwq
好多钱呜呜呜。
太棒了,一夜暴富莫过于此,朕的国家终于有钱了!
姜青姝是非常高兴的,如果可以,她甚至想开瓶酒庆祝庆祝。
前提是张瑾不在这里。
张瑾还坐在她面前。
他看那些文书的速度,自然比不上她直接刷属性面板,张瑾逐字逐句地看下来,极为细致,又起身走到案前,从笔海里抽出一支笔来,浸了墨,掖袖在上面勾划了几处重点。
姜青姝观他动作,日影割裂出飘摇的碎光,铺就在他的额头、睫毛、鼻梁上,拓落一层冷淡的阴翳。
他直起身,走出屏风,说:“勾划的几处,重点查,陛下要看详细记录。”
“是。”
两位尚书应了一声,张瑾挥了挥袖子,命他们出去。随后他又转身,绕回屏风,径直朝着姜青姝走去。
姜青姝察觉到一道身影隔绝了头顶的光,微微抬首,看到张瑾低头看着自己。
“陛下满意了吗?”他问。
他今日就是在这里陪她等结果,应自己那夜过后许下的诺言。
她想了想,“尚可。”
窗外忽起风声,树影下移,落在他微微压低的侧颜上。
二人悄声说着话,屏风却骤起脚步声。
是刚从凤宁宫折返回来的邓漪。
邓漪亲自见过君后,将那盘糕点送过去,也转达了陛下的话,问过君后的身体状况。
临走时,她压低声音对君后说:“陛下还有一层深意不曾明说,臣斗胆揣测,转告君后。”
赵玉珩当时正临窗而坐,头发未束,披着宽大的外裳,像仙鹤所化,清俊孤寒。
闻言,他偏首看过来,“什么。”
“陛下今日查抄了王氏。”
——当时陛下状似无意地说:“朕今日忙于查抄王氏,抽不开身”,但邓漪又记得昨夜,陛下对她说,这两次事件之中,除了她自己,第二个受害者便是君后。
第一次,他和她一样,是最直接的受害者,事后备受痛苦,无法面对;第二次,她在里面一个人面对,他则站在外面陪了她整整一夜。
邓漪说:“陛下说,请君后安心,从此现在开始,再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了。”
该放下了。
赵玉珩一怔,看着邓漪不语。
邓漪离开了。
邓漪还记得自己离开之前,殿下望着自己的目光带着看不透的深意,似乎在透过她望着说这话的陛下,眸中波澜涌动,温柔且带着隐恸。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了一眼那盘糕点,拿起来尝了一口。
邓漪想:这大概代表着安慰吧?
陛下怎么想的,她身为臣子,偶尔能体察出几分,但也不尽然。
比如说此刻。
她回到紫宸殿,转过屏风,就正好看到张相微微俯身,贴近陛下。
邓漪一怔,心跳陡然加快。
张相这是喜欢陛下吗?那为什么他的喜欢这么不明显,就好像完全不喜欢她一样,但若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凑得这么近。
从背后看去,仿佛在把陛下紧紧搂在怀里亲一样。
邓漪又往前几步,才看到侧面——只是在耳语而已。
她看到的刹那,男人刚刚说完,整个人直起身来,邓漪连忙后退一步,谨慎地垂下头,避开张相目光。
“那陛下更衣吧。”
她听到张相这么说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