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带着唐楸在酒店厨房里吹蜡烛,趁着宴会即将结束的空闲时间,秦泽的亲生母亲徐茵不知何时和陈孟站在了一起。
看着这满场宾客,想到时间这一年一年的过去,她和丈夫竟然也为小泽操办起了十八岁的生日宴,恍如隔世。
在最开始寻找小泽的那些年里,这样的事情,她都没敢想过。
想到这里,衣着妆容妥帖的贵妇人看向陈孟,开口道:“我好像,还没对你们说过感谢吧?”
陈孟摇头:“说过。”
说过挺多回了。
最开始来唐家认亲时,那个时候的唐家还未发迹,对方甚至给了他们一张哪怕对于秦家旁支也是一笔天文数字的银行卡。
只是唐志勇和陈孟都只是看了眼,没收。
徐茵闻言也摇摇头,她心里知道,不一样的。
真正说出来,可能除了她和丈夫本人,其他人都不会相信,不论是她,还是秦镇业,其实都是有些害怕唐家人的。
不是排斥,不是轻蔑,不是防备,是害怕。最害怕的,说来可笑,竟然是那个当年不过才两三岁的小奶娃。
应该是小泽刚刚回到秦家的那一年,他们夫妻俩还没有找到怎么正确和孩子相处的方式,睡觉都得竖起一只耳朵。
也害怕电话铃声。
害怕电话那边的小娃娃只是说一声想哥哥了,他们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儿子,就会毫无留恋的转身离去。
这从来都不是一个公平的比赛,因为他们的筹码,和电话那边的小家伙比,竟然少的可怜。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个那天他们去时,还在午睡的小娃娃,竟然是小泽自己,一瓶一瓶奶粉,一口一口果泥,慢慢喂大的。
徐茵知道,这样的感情有多深厚,有多么不容外人破坏。
因为当年的她,也是那样一点一点,养大了小泽。
只是她不是一个好妈妈,她和丈夫一不小心,竟然让小泽出了意外。
以前的徐茵,是肯定不会把自己心里的这些想法悉数剖析出来给其他人听的,但又是几年过去,看着小泽长大成人,一切顺遂,她也在慢慢释然。
“以前我只是害怕,小泽和你们的感情太深。我总怕再失去他。”徐茵笑了笑,脸上真切的涌出了一丝感激:“可是现在再回想,小泽为什么会对你们感情那么深?归根究底,不过是因为你们同样对他好。”
“小泽那年被查出有创伤应激反应导致的分离性焦虑,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专门咨询过许多位专家。”
“距离小泽被绑架后受到伤害,再到回到秦家后出现这个问题,这中间又隔了六七年,六七年过去,他尚且没有完全摆脱那时的阴影,那么再最开始,他又该是怎样的害怕?”
“那时候的他,哪怕因为发高烧不记得了许多事情,但也应该是下意识不相信任何人的。有些创伤后遗症严重的人,甚至会每时每刻都觉得身边每一个人都要害他,终其一生也没能缓解。相较而言,六七年后,我们去到唐家见到的那个小泽,竟然是万幸。”
陈孟闻言恍然,紧接着赞同的点了点头。
有段时间小泽确实是不怎么愿意相信人的。不过他创伤后遗症症状有些转移,他不是每时每刻觉得有人要害他自己,他是每时每刻都觉得,有人要害楸楸。
公园里有其他孩子看小家伙可爱,给小家伙送了一颗糖果,都得被那时带着弟弟一起出门的秦泽怀疑糖果里面是不是下迷药了。
好在这个症状随着楸楸慢慢长大,缓解了不少。
见徐茵还想说什么,情绪稍微有些激动的样子,陈孟对她安抚的笑笑:“现在不用说这么多了。只要孩子们都好,其他事情,都是旁枝末节,没什么不能过去的。”
一句只要孩子们都好,得到了徐茵的极度认同。此时此刻,她们也都只是两位母亲而已。
正说着,就见秦泽牵着唐楸的手从一片绿化中拐了出来。
小家伙手里还拿了一根像是仙女棒一样的烟花,正举着手想要让哥哥给他点。
这算是最温和的一种烟花了,即使是唐楸这样的孩子拿在手中,只要有大人在一旁看护着,也没有什么危险性。
秦泽掏出口袋里刚刚用来点蜡烛的打火机,帮小家伙把烟花点燃。
“哥哥看。”唐楸站在原地,上下挥舞着自己的烟花棒。
放完一根,拿着哥哥又给他的好几根烟花,小家伙小跑了两步,找到栗子哥哥还有其他小伙伴们。
一群早就有些不太耐烦在宴会中的孩子当即一拍即合,和家长打了声招呼,转战到空地上放起了楸楸递过来的烟花。
那神采奕奕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刚刚宴会中一板一眼的架势。
晚上回家时,秦泽因为还要忙着晚宴收尾工作,不能同行。
坐上车的小家伙变戏法似的从车座下面变出来了一个包装好的大蛋糕。
大蛋糕上面有一块缺口,正是秦泽和唐楸用来吹蜡烛,然后还切来吃了一块的那块。
“楸楸,这个蛋糕是哪来的?”陈孟疑惑。宴会上的那个蛋糕不是差不多都分完了吗。
小家伙没有隐瞒,把哥哥和他说的拿到蛋糕的经过又和爸爸妈妈说了一遍。
弄得就连唐志勇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孩子。”
自己还偷上自己的蛋糕了。
再一低头,发现小朋友正期待的看着他们。唐志勇轻咳一声,碰了碰身旁的陈孟。
陈孟不为所动,看了眼唐志勇。
最后,唐志勇没抗住,稍微妥协道:“今天是你哥哥过生日,那晚上就多吃一块蛋糕吧。”
“只能多吃一块啊。”
同时在心里腹诽秦泽,臭小子,自己不愿意当坏人,让他们来当。
秦泽的生日宴圆满的过去,同时也代表着,他从法律上已经算是一个独立的成年人了。
秦氏的许多项目,也可以让他正式接手处理,而不用再在秦镇业或者秦镇业助理那里过一道弯子。
秦泽在今年已经高考结束,暑假结束后正好入学c大。
一时间又是课业又是处理手里的项目,确实也花费了他不少精力。
不过哪怕再忙,秦泽也没有表现出手忙脚乱,这无疑让秦氏上下更加的期待起了这位秦氏的未来继承人。
就在秦泽这个哥哥忙于事业的时候,唐楸的美术社,同样在蒸蒸日上。
原本只有寥寥几个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美术社,现在都有些坐不下了。
不仅是本校社员,还有些打着交流名义过来的其他学校的社员,这交流着交流着,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变成了长期交流。
韩风为了自己这个儿子,第一次拉下自己的面子和上阳小学的校长走后门,就是为了给交流证已经过期了的韩零再办一张长期的交流证。
以确保韩零在上阳小学美术社社团活动时间里,能顺利的出现在上阳小学。
至于韩零原本所在的美术社的那位社长,他现在已经看开了,不就是社团时间见不着人,人跑其他学校的美术社里了嘛,没什么的,他的要求已经低到只要别真的退社跑人家社团里就行。
这天,就在大家都在画画的时候,其中一位二年级社员踌躇半晌,时不时的就抬头看看社长,一看就是有事的样子。
过了大概五分钟,见楸楸社长已经注意到他,开始往他这边看了,这位二年级社员还是没忍住,小跑上前,示意社长现在有没有空,他有一件他也不知道到底算不算紧急的事情,想要和社长单独面谈一下。
当然如果副社长想听的话,也不是不行。
不知道算不算紧急?
这个形容让唐楸有些疑惑的歪歪头,不过还是起身,和小迩一起陪着那位社员出了美术社,站到楼道走廊里。
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这位社员这才像是耳报神一样和楸楸社长小声道:“社长,我和你说一件事情,这个人的良心,简直大大的坏了。”
良心坏了?
楸楸社长闻言忍不住侧耳倾听。
“社长,你认识庞嘉齐,和他还是好朋友对吧?”为了保险,这位社员还是又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