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事重重地收回视线,问虞见深:“你认识许一宁吗?”
虞见深摇头,“不认识。”
“你不觉得他跟你有一点像吗?”
虞见深疑惑地回头看他,“哪里像?”
“我不是说他和你长得像,我是说感觉有一点像。”程逸蹙着眉说:“他说话的语气就很像你,你没发现吗?”
虞见深淡笑地摇了摇头,笑意没有进入眼睛。
程逸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我问过他,他是住在这里的,是沈桥钦的朋友,但他为什么住在这,他没有家吗?”
虞见深慢慢停下脚步,两人站在一条静谧的长廊里,窗外是部分灯海和被照亮的树林。
程逸紧紧抓着虞见深的手,紧得他自己都觉得疼,“你不觉得奇怪吗?沈桥钦喜欢你,然后他家里住了一个给我感觉跟你很像的男人,我不认为这是我想多了。”
虞见深看着他,轻声问:“你想说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只知道你一直在说这个许一宁。”
程逸微怔,随即紧蹙起眉,“我在和你说认真的,我告诉他我有一个认识的人和他挺像,他说沈桥钦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沈桥钦是把许一宁当成你了吗?”
虞见深看着程逸,“是沈桥钦,还是你?”
程逸的额头好像被人用力拍了一下,拍得他头晕目眩,无名火起,“你为什么总把话题绕开?我在跟你说沈桥钦,你为什么总说到我身上?你是不是心虚怕得罪沈桥钦所以才当作看不见不想处理?”
虞见深摇头,“我答应你的事,我会做到。”
“可是你现在根本没做到!我们今晚还要在这歇一夜!你都没有问过我要不要留下!”程逸越说声越高,就快暴跳如雷,脑海里挥不去的都是那个和虞见深相似的背影跟着沈桥钦离开的一幕。
忍不住想许一宁跟沈桥钦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一起离开又是要去哪?
沈桥钦就这么喜欢虞见深,喜欢到要找这样一个人放在家里时时看着?
不管虞见深是怎么想的,程逸心里已经完全肯定了沈桥钦是把许一宁看做虞见深。
以此为前提所产生的所有联想都让程逸焦躁不安,防不胜防的恶心感就像湿黏的潮水进入他的口鼻。
而虞见深这一如同放纵的态度也仿佛往他身上倒了整桶掺了碎冰的水,将他从头浇到尾。
他已经气急败坏了,口不择言地想要攻击所有让他这么难过的人。
“你是不是对沈桥钦有意思?什么会处理你是说好听哄我的吧,许一宁你其实认识的只是骗我不认识?你是不是很享受他们对你求而不得,喜欢他们待在你身边?”
程逸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脑子一片空白,嘴巴想闭也闭不上,“如果不是这样,那你是喜欢看我气得想死是不是?你觉得我像个神经病跟你吵架很好玩是不是?”
伤人的话一句接一句,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他不知道虞见深难不难过,他反正是难过得不想活了,不明白为什么这段感情会越谈越辛苦,为什么虞见深的样子越来越陌生。
程逸很少会掉眼泪,他都有些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掉眼泪是什么时候。
但现在他特别想哭,也特别想父母,一大团酸涩此刻就直冲鼻腔,逼入眼眶,视野里的一切突然变得很模糊。
“你都不听我说话。”
程逸难过至极地抬手捂住眼睛,哽咽的哭腔说:“我跟你说什么你都不听,你为什么总要我生气?”
虞见深第一次见程逸掉眼泪,看他哭得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每一声啜泣都能用力穿透他的胸膛,带着哭腔的每一句话也如一记凌空耳光扇在他的脸上。
他难过地发现他几乎没法从眼前这个程逸身上找到一点过去程逸的影子。
曾经程逸身上所有美好的一切好像和他在一起之后便一点点消失了。
这才过去多久?他把程逸抢过来结果就是养成这个可怜模样。
“咘咘。”虞见深用尽力气去握住程逸一只手腕,掌心和手腕皮肤之间还有一条红绳,“不哭了,是我不好。”
程逸短暂地哭了几声便自己止住了,浸过泪的眼睛像泡在溪水里的琉璃,却不回应虞见深的话语。
“我先带你去洗手间,然后我们就回家好吗?”
程逸吸了吸鼻子,掉过眼泪他好像清醒了一些,瓮声瓮气地提醒他:“你喝酒了。”
“我叫代驾过来。”虞见深抬手轻柔地抹去程逸脸上的泪痕,温柔的眼底如涨潮涌出无边无际程逸看不懂的东西,“不哭了,回去以后我们都好好想想。”
程逸不安又疑惑地望着他,不知道要好好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