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的故事是说不完的啦。”青袅回神,从诡异的情绪里抽离了出来,笑着擦了擦眼泪:“真的太多太多了,不过妾身很庆幸,现在又遇见了您。”
花春怔愣,看着青袅的表情,心里也被莫名的悲伤占满,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节哀顺变。”
哎?花春歪了歪脑袋:“你觉得我也很好吗?”
“那天我是在刑场外头,眼睁睁看着她人头落地的。”青袅幽幽地道:“皇上还亲临来看了呢。”
“嗯。”青袅点头,双眸认真地看着她道:“妾身没有见过比爷更好的人。”
“她家被皇上满门抄斩,一个活口都没留。”声音有些嘶哑,青袅低声道:“她是提前一炷香听见的消息,然而这一炷香的时间,她用来给我准备了盘缠,送我离开了府邸。”
这夸得,花春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她分明什么都没为她做哎。不过以后再努力吧,虽然不能当真做个好丈夫,那起码做个好闺蜜呢不是?
“结局怎么了?”
“时候也不早了。”花春道:“我回侧堂去看书睡觉,你自己一个人可以么?”
像是想起了什么,青袅眼眶骤然变红,眸子里都带着血一样,把花春吓了一跳。
青袅一顿,下意识地看了窗外一眼,然后摇头:“爷还是跟妾身一起睡吧。”
“可惜,她的结局不太好。”
“啊……”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紧绷的胸,花春看着她:“你害怕一个人睡?”
那种被大姐姐照顾的感觉,花春十分有经验,就像现代的秦袅对她一样,虽然秦袅是个娇气的小公举,但是维护起她来也跟母鸡护崽子似的拼命。让她每天都沐浴在母爱里,啥都不用操心。
“嗯。”青袅点头。
“对啊,她特别正直,即便我只是个丫鬟,她也不管不顾地护着我,给我买穿的买吃的,不许院子里其他人欺负我。有时候我恍然会觉得,自己找到娘亲了,然而她只比我大一岁而已。”青袅边说边比划,看得出来当真是很喜欢那个叫小金的人。
“那好吧。”纠结了一会儿,花春还是应了,偷偷去把束胸带放松一些,然后更衣。
花春听得咋舌:“你朋友好讲义气啊。”
青袅站在窗边,不知道在看什么,也就趁着这时候,花春收拾好自己,滚上了床:“来歇息吧。”
小小的女娃儿那时候就像见到从天而降的英雄一样,虽然这个英雄是女子。
“嗯。”
“我五岁成孤,被磨坊的人逼着干重活,有一天受不了了逃出去,差点饿死在半路上。然后就遇见她了。她给我买了包子,肉馅儿的,然后带我回府,做她的丫鬟。我手脚很笨,一到府上就砸了个很贵重的花瓶,老爷要把我赶出去,她却拼了命地护着我,说我是她的人,有什么事情,她来承担。”
灯熄了,相府里一片宁静。
“她叫…小金,跟我认识了很久很久了。”青袅低声道:“我和她很有缘,也被她救过很多次,可以说这条命就是她给的。”
宫中禁卫被清查了之后,皇帝一连提拔了七八个重臣上来。虽说圣命不可违,但是阳奉阴违的情况还是有的,所以这几个人的工作被处处压制,完全无法展开。
搬了凳子来坐在她身边,花春塞了一把瓜子在她手里,跟闺蜜唠嗑似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这个时候就得用上花京华这样的万能砖了,哪儿要用往哪儿搬,带领各位新的护皇党成员顺利展开各项工作,还得开开思想会议,团结一心为皇帝。
“不是男子。”青袅笑了笑:“是个很可爱的女子。”
看花京华每天忙得团团转,贺长安都不忍心了,找到皇帝道:“可以把事情分摊一些给微臣的,丞相忙得连个喝水的空闲都没有。”
“哎,不用担心,我不会吃醋的。”花春连忙道:“就是无聊听个故事而已,就算你朋友是男子,我也不介意。”
宇文颉头也没抬,刷地一下把一堆画像放在他面前:“你有你的事情要做,这是太后给你挑的京城闺秀,自己看看吧。”
青袅抿唇,垂了眼眸,欲言又止。
“哈?”贺长安挑眉,随便拎了一幅画来展开,嘴角微抽:“太后娘娘在安享晚年,实在不必为微臣操这样的心的,微臣不急。”
“朋友?”花春来了点兴趣:“有故事么?”
“你不急,贺家其他人也不急了么?”帝王淡淡地道:“侯爷之位不想世袭了?”
青袅一愣,看了她一眼,恍然想起了什么,低笑一声:“妾身忘记了,以前有个朋友光线一暗就会看不见,所以妾身总会很早就点灯。”
贺长安耸肩:“这个得看缘分吧,而且皇上您瞧,这些画像上的闺秀,还不及京华半分好看,叫微臣如何下得去手?”
“这么早,你怎么就开始点这个了?”花春有些好奇地看着她:“屋子里还亮堂着呢。”
又是花京华。
两人难得在一起单独用了午膳,之后花春去了一趟兵部,傍晚回来,青袅已经披着衣裳在点灯了。
宇文颉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他道:“你有些过了。”
眼里泛上笑意,青袅点头:“多谢爷。”
“嗯?”贺长安挑眉:“什么过了?”
这么贴心的媳妇上哪儿找啊!花春连连感叹,又大方地塞了两张银票到她手里:“喜欢什么就去买,别亏待了自己。”
“若是一般的兄弟之情,也该有些距离。”皇帝语重心长地道:“你这天天关心,随时在问他的事情,又总是跟他在一起,不觉得不妥当么?”
青袅回神,笑着道:“做些缝纫手工,还给爷做了秋日的斗篷。”
秦公公眼神古怪地看了皇帝一眼,没吭声。
进了屋子坐下,花春笑眯眯地看着青袅问:“最近在做什么?”
您也好意思给攻玉侯说教,哪里来的立场啊?分明自己都……
“最近一直很忙,都没空陪你。”
“臣觉得无愧于心。”贺长安耸肩道:“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不就好了?管别人那么多做什么?”
青袅也跟着回头看了四周一眼,皱了皱眉。
帝王微愣,抬头看他。
“没事。”花春摆摆手:“走吧,进去再说。”
贺长安双目清冷,淡定地回视他:“倒是您,总与丞相为难,就算他一颗忠心是火炼出来的,也会寒。”
“主子?”品檀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