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外头的青苔送完账本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主屋被上了栓,里头隐隐传来自家主子带着哭腔的声音:“我叫,我叫还不成吗?你住手!”
杨万青?桃花一愣,接着就抖了抖身子。
傻眼站在门口,直到听见一声“相公”,青苔才反应过来,脸上跟炸开似的通红,连忙躲去一边。
“似乎有一个。”穆无暇道:“方才拿到的使臣名册之中,有个叫杨万青的,据说是个女官。”
湛卢很镇定地看着她,伸手递了两团棉花过来,两人心有灵犀地什么也没说,将耳朵堵好,在旁边看门。
公主向臣子行礼?穆无暇不能理解,正想再问呢,沈在野却打断了他:“使臣之中可有女子?”
这一番云雨之后,天都黑了,沈在野抱着桃花去了临武院后头的浴池,斜眼看着这红着眼的小丫头,冷声道:“还敢不敢跟我犟了?”
沈在野脸一沉,微微皱眉,桃花却是轻松地笑道:“不会如何,因为妾身在赵国的地位不高,见着赵国的丞相,也是要行礼的。”
“不敢了。”桃花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的胳膊,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牙印子,扁扁嘴要哭了:“您属狗的?”
穆无暇一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在野:“这……如此说来,若是在赵国,丞相像先前那般对你,会如何?”
哼笑一声,沈在野伸手将她捞过来,拿过浴池边的药膏,一点点给她抹:“爷属龙。”
“自然是有的。”桃花点头:“赵国男子与女子平等,甚至地位低的男子要对地位高的女子行大礼,故而来访的使臣之中若是有女子,当重礼以待。”
没见过牙口这么好的龙啊!桃花愤怒地盯着他结实的胳膊,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十分认真地在考虑要不要一口咬上去。
穆无暇颔首,眼里略微有些喜色:“赵国使臣即将抵达国都,这次父皇命我去城门口迎接,使臣的名册也下来了。这算是封亲王之后的第一件差事,本王也想来问问你,赵国的礼节可有与大魏不同之处?”
“怎么,不服气?”看见她的表情,沈在野倒是大方,伸了胳膊到她面前:“喏,报仇吧。”
桃花一顿,连忙也给沈大爷搬了椅子,然后恭恭敬敬地坐在他们旁边道:“是承蒙相爷恩典,听闻王爷也封了亲王,真是可喜可贺。”
以为她不敢不成?桃花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吭哧一口就啃了上去。
没椅子坐的沈在野咳嗽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看。
眉头微皱,沈在野却没吭声,安静等这小兔子咬过瘾了,才把胳膊收回来,抹掉血珠子,平静地道:“真够狠的。”
穆无暇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轻轻舒了口气:“听丞相说将你转为了正室,本王特地来看看。”
“爷才更狠呢!”小兔子生怕他报复,一边往后退一边指着自己身上的痕迹控诉:“您看,到处都是!”
“南王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眼睛一亮,桃花连忙将椅子搬过来让他坐下,笑眯眯地问。
红红的印子遍布她全身,看得沈在野倒是心情好了些,轻哼一声将人拎回来,好好洗干净抱上岸上药,然后再拎回主屋去。
桃花挑眉,放下账本迎出来,就见沈在野和穆无暇一起走了进来。
“老实睡一觉。”他道:“明日我会随南王去安排接待使臣的礼仪,最迟后天你就能看见赵国的人了,到时候看看名单,想见谁,我便替你把谁请来。”
“相爷!”吓了一跳,青苔连忙朝里头喊了一声。
满腔的不满在听见这话的时候瞬间消失了个干净,桃花眨眼:“真的?”
结果沈在野站在外头,险些被她撞上。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奴婢明白了!”青苔点头,抱着账本就打开门。
“太好了!”掐指算算日子,还赶得上,桃花感激涕零地抱着沈在野的大腿:“爷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桃花伸手就将那账本抱紧了,笑道:“你傻啊?就算再怎么分,也不能把最基本的权力让给别人,不然这夫人当得不就是谁都可以拿捏了?上位者,懂得用人,但最重要的筹码都是要留在自己手里的。”
轻哼一声,沈在野斜着她道:“看你也累了,就在这儿睡了吧,我再看会公文便来。”
“那府里开支的账本,您要给谁?”青苔担忧地问。
“好。”桃花点头,当真打了个呵欠,裹着被子就闭上了眼。
南宫琴话不多,但人还是比较靠谱,给点小甜头,她也能做好事。
看她看不见了,沈在野才勾唇笑了笑,披衣走到书房,拿了旁边刚放上的名册。
青苔似懂非懂地点头,刚接过来,又见桃花拎了另外一个册子:“这个是厨房采买的账本,交给南宫娘子。”
“这是南王那儿抄来的使臣名册。”徐燕归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神色复杂地道:“你先看看吧。”
“不然等着被累死?”桃花挑眉:“大家各有所长,分工合作自然更好啊。顾氏最近呆在温清阁怕是闷得慌,府里也少不得有些见高踩低的奴才。给她管这个,对她有好处。”
没注意他的表情,沈在野伸手就将长卷打开。
青苔一愣:“主子,您这是要放权?”
赵国虽然式微,但面子功夫还是做得不错的,此番来大魏,带了不少国礼不说,随行的人也有一百余位。名字密密麻麻,连带着身份介绍,看得沈在野很不耐烦,差点就想直接关上。
“为什么要学她?”整理了几本账目出来,桃花伸手就递给她:“把下人用度月钱的账本交给顾娘子。”
然而,眼角余光一扫,他瞧见了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青苔跟着苦了脸:“那您以后是不是也要跟她一样了?”
李缙,赵国丞相。
“唉。”桃花一边翻账一边感叹:“福祸相依啊,以前梅照雪可真是辛苦,要看这么多东西,怪不得都没精力去沈在野面前晃悠。”
眼神一沉,沈在野抬头看向徐燕归:“你说的那个李缙,该不会……”
当主母的感觉是很爽的,如今在这相府里除了沈在野就是她最大,横着走都没什么关系。然而,事情也开始多了起来,账本也是一摞摞地往她的桌上放。
“就是这个人。”徐燕归沉重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