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的时候，穆无垠倒是还问了他一句：“梦儿怎么样了？”
宫里的气氛莫名有些紧张，穆无暇感觉到了，站在乾元殿门口看了东宫的方向一眼，眉头微皱。
沈在野不是看不懂他的心思，但看懂了也只能装作没看懂，说了会儿话，便准备出宫回府。
“太子想做什么？”他问旁边的沈在野：“我总觉得他不安好心。”
但，这想法却像是西瓜籽，很快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长出一串儿藤蔓。
“微臣不知。”沈在野无辜地摇头：“您若是好奇，不妨去问问？”
“无垠知道了。”太子颔首，笑着支开话头，与他谈论别的事。
深深地看他一眼，穆无暇正色道：“我不希望你帮他做什么背后害人的事。”
“沈某自然可以当没听见，但您这心思要是让陛下知道，丢的可就不只是太子之位了。”沈在野一脸严肃地道：“这样的心思切莫再有。”
“王爷放心。”沈在野笑道：“微臣这回绝对没有帮忙，也不支持太子殿下的行为。善恶终有报，平时还是多积德行善为好。”
穆无垠微微一震，连忙敛了神色，拱手道：“是无垠口无遮拦，还请丞相当作没听见过。”
积德行善？沈在野？穆无暇忍不住笑了，摇头道：“你若是能放下屠刀，那太阳才是打西边出来了。我不求你做什么好事，只要别危害苍生。”
这种话心里想想就好了，竟然还直接说出来？
“微臣明白。”沈在野颔首，看着这小家伙背脊挺直地往下走，一身银色四爪龙袍竟也穿得气宇轩昂。
“殿下！”沈在野沉了脸：“莫要妄言！”
孩子终归是要长大的，而南王殿下的成长，似乎比他预料中的更快更好。
穆无垠有些按捺不住：“本宫等不了那么久，父皇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帝王了，应该也够了吧？”
三日之后，皇宫深夜。
十几年。
曲幽宫的侍卫都被人调走了，秦升一声狼哨，三头雪狼露着獠牙便往皇帝的寝宫方向走。
“这便要殿下自己掂量了。”沈在野笑道：“皇上正值盛年，您这太子少说也还要当个十几年才有机会问鼎皇位，期间会发生些什么事，谁也不好说。”
这个夜晚宫里格外安静，连走动巡查的禁卫都不见了身影。皇帝正在兰贵妃的宫里辗转反侧，拉着陆芷兰的手问：“爱妃觉得南王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可是……”太子抿唇，皱眉道：“虽说南王没有要夺位的心思，但他毕竟也是皇子，本宫对他太好，会不会养虎为患？”
陆芷兰一愣，微微不悦地道：“臣妾对南王了解不多，无从评价。”
“您对南王好些即可。”沈在野道：“陛下对您有看法，也会因着您顾念手足的行为而有所改观。”
“但你似乎不是很喜欢他。”
说起这个，太子倒是想起了皇帝方才的话，连忙道：“丞相料事如神，父皇的确是有些责怪我的意思，话也说得颇重，这该如何是好？”
这是自然，沈在野喜欢的东西，她都不会喜欢，然而……帮还是要帮的，庆幸的是帮南王的法子，正好就是说他的坏话。
“不知殿下有没有想过陛下的心思？”沈在野叹息：“恒王的伤虽然不会算到您头上，但是皇上心里难免会有些想法。”
“南王年纪太小，又总是与您作对。”她道：“臣妾自然不喜欢他了，最近陛下是怎么了？总留南王在宫里过夜。”
“丞相还有别的话想说？”看着他的表情，穆无垠皱眉：“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他母妃已经薨了，又还未及弱冠。”帝王叹息：“朕想让他多跟在朕左右，也尝尝有人疼爱的滋味儿。”
沈在野面含犹疑之色，却还是轻轻点头：“眼下已经没人比您更适合当太子。”
“何必呢？”兰贵妃摇头：“他也该习惯了，现在恩宠他，难免还不学好。”
“恒王废了双腿，想是不会再觊觎东宫之位了。”他看着沈在野道：“本宫的位子是不是终于稳妥了？”
瞧她这鼓着嘴说人家坏话的样子，逗得明德帝直乐，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多想了。”
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皇帝没再说什么，挥手让他下去。穆无垠离开乾元殿，径直就去找了沈在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