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野好像是病了，宽大的官服更显得他消瘦，捂着嘴咳了两声才看着她问：“太子妃有何吩咐？”
原来在她不用媚朮的时候，穆无垠也这么喜欢她啊？这就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要是没什么感情的陌生人，她骗起来一点压力都没有。但这种傻子……她有点不忍心。
厉氏象征性地客套两句：“相爷这是怎么了？看起来病得有些厉害。”
语气小心翼翼的，还带着点颤抖，听得她又意外又莫名觉得愧疚。
“无妨。”沈在野轻笑：“大概是风邪入体。”
但是她没想到穆无垠对自己的执念竟然这么深，一路上不顾她身上的腌臜脏乱，竟一直死死将她抱着，嘴里不停地道：“我喝醉了，但是也肯定不会认错，就是你，一定是你。”
姜桃花是真的很厉害，人没了，光留下一个枕头，就足以让他夜夜难眠，心力交瘁。这场病多半是她的报复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只兔子似的在黄泉路上跳，一边跳一边骂他。
桃花算准了穆无垠会救自己，就算不为别的，也该好奇她怎么死而复生的，所以她肯定能被他带回去。
一想起她那气鼓鼓的模样，他心口便又是一阵钝痛，许久才缓得过来。
仪驾重新启程，飞快地往皇宫而去。
厉氏被他的样子吓着了，生怕他突然倒下去，连忙将话一口气说完：“昨日太子从宫外带回个女子，竟然就直接封了妃。此事要是传到圣上耳朵里，定然会让圣上对太子草率的行为不满。我劝不了太子什么，恳请丞相出马，让太子回归正途。”
“是。”
从宫外带回个女子？沈在野抿唇，低声道：“他怕是对以前那个人还放不下，瞧见相似的人，就一起宠了吧。”
小心翼翼地将桃花放进马车里，穆无垠低声吩咐外头的人：“快些回去，请个御医来。”
你说姜桃花一个死人，怎么就还能影响这么多的人呢？
“……”目瞪口呆，厉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他生气，也只能提着裙子下车，到后头与姬妾同乘。
厉氏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只试探地喊了一声：“丞相？”
穆无垠倒吸一口气，皱眉瞪向厉氏：“你叫唤什么？下去，去后面的马车。”
“太子妃放心。”沈在野道：“我这便去找太子聊聊。”
怀里的人皱了皱眉，像是要被吵醒了。
“那就请丞相直接去东宫吧。”厉氏抿唇：“也请丞相为我保密，切莫告知太子是我传的话。”
“殿下？”厉氏吓了一跳，看着那女子身上脏兮兮的，下意识地就惊呼了一声。
“沈某明白。”
“是你。”喃喃了一声，穆无垠酒意瞬间清醒，伸手掐了掐自己，确定不是梦之后，立刻伸手将桃花抱上了车。
太子妃走了，沈在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转身往东宫走。
昏黄的柔光之中，姜桃花睡得格外安详。穆无垠怔愣地看着她，感觉就像又做了一场梦，又梦到了这个女子一样。只是这次不同，她的五官终于清晰了起来。伸手过去碰了碰，也不会消失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觉得现在的天地都特别空旷，哪怕是宫墙四起的宫里，走着也觉得寂寥。夏天已经到了，天气已经慢慢变得炎热，可他哪怕穿着厚重的官服，额上也出不了一丝半点的汗。
护卫一愣，抬头看了看太子严肃的脸色，连忙举了灯过来。
那股子凉意就像是从心底里透出去的一样，怎么样也暖不过来。
“来人，拿盏灯来。”
跨进东宫的大门，他恍惚间像是听见了姜桃花的笑声。抬头一看，桃花跟往常一样，穿着粉色绣花的裙子，开心地朝他扑了过来。
“殿下。”厉氏还要再劝，穆无垠直接抬手示意她闭嘴，然后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那女子。
又出现幻觉了吧？沈在野垂眸失笑，却还是下意识地朝她伸手，想让她再抱抱自己。
在她说话的时候，护卫已经把姜桃花给抱了过来。穆无垠瞧着，这浑身是脏兮兮的，可那一张脸却格外干净，瞧着怎么还有些眼熟……
然而，面前的人动作突然顿住了，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地打量了他半晌，歪着脑袋娇俏地问：
厉氏无奈地叹息：“殿下，那是个人，又不是菜。您喝醉了，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这人昏倒在这儿，让护卫送去民间的药堂也就是了……”
“您是谁？”
“美艳？”穆无暇来了兴致：“端过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