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野沉默,垂眸端了旁边的茶来喝。
徐燕归皱眉,半晌才道:“大魏的律法果然只是用来惩治平民的。”
“可是。”桃花皱眉:“徐管事还眼巴巴地等着呢,每日跟我请安的时候都要询问一遍进展。”
“知道就好。”收好东西,沈在野道:“你的假期也结束了,回去暗处继续做事吧。现在去查查是哪两方的人企图贿赂仵作,顺便再送瓶药进宫去。”
沈在野没回答,而是淡淡地道:“你能帮徐管事的都已经帮了,其他的就别多操心,先把柳氏的事情处理了吧。”
“什么药?”好奇地看着递到面前来的东西,徐燕归皱了皱鼻子:“要我送进宫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药。”
“爷,秦解语的事情怎么样了?”跨进主屋,桃花就问了一句:“判下来了吗?”
“那你还问?”扫他一眼,沈在野挥袖就往外走:“景王要入主东宫,你的动作就得快。”
衙门的人来将柳侍衣的尸体带走了,府里气氛一片凝重。段芸心自请去了佛堂念经,桃花就跟在沈在野后头往临武院走。
“知道了。”
沈在野听懂了,轻轻一笑,看了段芸心一眼。后者垂眸,没再吭声。
进宫的人都得搜身,所以这东西只能让徐燕归送。沈在野自己大摇大摆地坐着马车进宫,在芷兰宫门口等着帝王出来。
天气的原因,跟人耕地的好坏自然是没半点关系的,就像这府里的事情一样,又不是她惹出来的,关她什么事?她要做的只是处理好后续,又不能神通广大地阻止每次事情的发生。
“相爷。”太监总管出来朝他拱手:“皇上与兰贵妃正聊得开心,您要不直接进去请个安?”
心里骂了一句,桃花面上却是笑眯眯地道:“爷,要是一家农户有两个儿子,一人耕一天地,大儿子耕地的时候艳阳高照,完成得很快。二儿子耕地的时候却屡遭暴雨,狼狈不堪。您能评价两个儿子谁耕地耕得更好吗?”
“好。”沈在野颔首,跟着公公进去,规规矩矩地行礼:“微臣拜见陛下、贵妃娘娘。”
我觉得你是个畜生!
“爱卿来得正好。”皇帝笑眯眯地道:“你来评理,兰儿非说这一局是她赢了,看看棋面,明明是朕赢了才对。”
看了她一眼,桃花笑了笑,没打算反驳,但是沈在野这唯恐天下不乱的,竟然看着她问:“桃花,你也觉得是这样吗?”
沈在野低头一看,两个人竟然在下围棋。
言下之意,姜桃花不适合管事,没有梅照雪管得好。
“丞相自然是要说陛下的好话的。”兰贵妃笑盈盈地道:“他哪里评得了理?”
“妾身突然觉得,夫人之所以能当夫人,还是有她的过人之处的。”段芸心突然感叹了一句:“她一不在,府里就出了不少的事情。”
“丞相到底也是你哥哥,帮谁还不一定呢。”皇帝大笑:“爱妃可是心虚了?”
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秦淮玉也就没辩驳了,告了退就回去写信。
“哼。”兰贵妃扭身,眼神幽深地看了看沈在野:“那哥哥就说说,谁赢了?”
京都衙门可是归自家父亲管辖的,要不写信回去让父亲动动手脚,弄成他杀,不是自杀,就怪不到她头上了啊!
“哥哥”二字咬了重音,听着让人颇为不舒服,但沈在野恍若未闻,看了看棋面便道:“是皇上赢了。”
“妾身……”秦淮玉咬牙,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低着头,不免就动起歪心思来。
皇帝大笑,兰贵妃却嘟了嘴不高兴了:“哥哥太久没跟我好好说话了,怕是都不认我这个妹妹了,瞧瞧,睁眼都说瞎话了。”
沈在野也不傻,只看了桃花一眼就又重新盯着秦淮玉:“人是被你逼死的,不是被姜娘子逼死的,等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你得给柳家人一个交代。”
沈在野笑了笑,没说话。
真是好样的,平时她怎么教怎么说都不听,一出事就成了她的错了。这小姑娘叫什么秦淮玉啊,叫白眼狼更实在些!
明德帝笑够了,倒是看出这兄妹俩好像有些嫌隙,想了想,道:“朕突然想起有东西落在了御书房,先离开一炷香的时间,你们二人好好说说话吧。”
嘴角一抽,桃花实在没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
有这样疼爱她的皇帝,兰贵妃其实应该很知足了。然而她眼里依旧没什么喜意,只象征性地起身行礼,看着明德帝离开。
眼珠子四处晃动,秦淮玉灵机一动,伸手就指着桃花道:“规矩都是姜娘子教的,我只是照着规矩来罢了!”
宫殿的门没关,所有的宫人却都退了出去。两人进了内室,还是兰贵妃先开口:“丞相的心可真狠啊。”
沈在野皱眉将血书看完,抬眼冷声道:“不算在你头上,那要算在谁的头上?”
“东西收到了?”沈在野垂眸问。
秦淮玉脸上冷汗直冒,连忙就跪下来道:“爷,妾身是冤枉的啊,这笔账不能算在妾身头上!”
“收到了,一看就是阴毒的玩意儿。”嗤笑一声,兰贵妃靠近他两步,低声道:“你不怕我行迹败露,牵扯到你吗?”
桃花抿唇,伸手将血书递给他,一句话也没多说。
沈在野面无表情地道:“他不会怀疑你,就算怀疑,也不会怪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