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在野优哉游哉地乘车准备回府,然而路上竟然有人拦道。
景王很不满,但也实在没什么办法,只能尽力在这三月之内,把他朝中的势力逐步瓦解了去。
“相爷!”一个小厮模样的人躬身到车旁,恭敬地道:“郎中令大人就在旁边的茶楼上,请丞相移步。”
御书房里咆哮之声不绝,等沈在野看够了戏,上前调和两句之后,瑜王的处置也就定下了——依旧是幽禁府中三月。
郎中令?顾世安?沈在野嗤笑一声:“我赶着回府,并不想喝什么茶。”
旁边站着的沈在野竟然也没想拦一拦他。
“大人!”小厮连忙拉住马绳,伸手往车里递进一封信:“顾大人是诚心相邀,还请丞相仔细看看!”
瑜王跪着没吭声,心下只觉得穆无垠这次急功近利,太不明智。本来父皇还是在生他犯错的气的,现在完全变成了气景王残害手足。
扫了那东西一眼,沈在野微愣,伸手接过来仔细瞧了瞧。
眯了眯眼,皇帝心里大震:“你不取你皇弟的性命,还不甘心了?无垠,你的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狠了?他可是你的亲弟弟!”
信封上头就三个字——请罪书。
心里一跳,景王连忙跪了下来,皱眉道:“儿臣不是这个意思,但是定官员的罪那么重,瑜王弟却性命仍在,还锦衣玉食地囚禁府中,未免令文武百官心寒!”
这是什么情况?沈在野皱眉,掀开帘子就下车,往旁边的茶楼上走。
“朕判的是满门抄斩!”一巴掌拍在桌上,皇帝怒而起身,瞪着他道:“怎么?你的意思是无痕犯罪,朕也要跟着上断头台?”
“沈丞相!”顾世安一改往日的倨傲,上来就朝他行了个大礼,眉目间全是忏悔之意:“下官有罪,特向丞相请罪,并愿自降郎中令之职,改为内吏小官!”
“可是……上次的贪污案,您判的是……”
转头看了看外头的太阳,沈在野笑了:“大人今日这是怎么了?”
皇帝沉着脸道:“朕罚他闭门三月,相当于幽禁,还算偏袒?”
茶楼上没人,顾世安半点颜面也不要了,跪下来就道:“下官以前不懂事,如今大祸临头,方知丞相才是一心为国的良臣忠将,不求能保官位,但求丞相救下官一命!”
“父皇,您先前在京都衙门的公审,已经让天下百姓觉得您大公无私,实乃明君。可现在瑜王弟犯错,您为何仍要偏袒?”
低头看着他,沈在野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以前的顾世安哪里能这么低声下气地跟他忏悔啊?伪造银票的事儿也还没查到他头上,怎么会这么慌乱的?
沈在野正在御书房,安静围观景王和皇帝的争吵。
不过他这想法倒是很好,让出郎中令之位,自己情愿当个小官。那也就是说,他手里的人脉都肯交出来给即将新上任的人。
轻轻松了口气,桃花勾勾手示意她附耳过来,然后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
这笔买卖倒不亏,还省了他不少的事情。
“你说吧。”她道:“若是可行,我必定全力以赴。”
“大人有话还是坐下来说吧。”柔和了脸色,沈在野伸手将他扶到旁边的椅子上:“以前不能与大人交心,是沈某的遗憾。如今大人既然顿悟,沈某自然也乐意帮忙。”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顾怀柔深深地看着面前这女子。她身上没有半点攻击性,温和柔软得像一只兔子。可是脑子却很清醒聪明,十分靠得住。想必爷对她动心,也不是没道理的吧。
擦了擦头上的汗,顾世安点了点头,心想怀柔还当真没骗他,这一招有用!
“我只是擅长保命罢了。”桃花看着她:“你留下来,对我有益无害,所以我的法子,你要不要听?”
要是平时,他是不会听怀柔的话的,但最近很多地方出了岔子,皇上又刚定了孟太仆的贪污之罪。若是再有火烧到他身上,那也是个全家遭殃的下场。怀柔偏巧这个时候被休回来了,他就算再笨,也知道沈丞相这是要切断关系,让他自生自灭。
入府还不到两个月,竟然把这些事情都看了个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