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眼，沈在野低声问：“知道怎么对皇上说吗？”
“好在伤口不深，但一路颠簸，有些发炎。”太医道：“上过药，再内服两贴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下官明白。”太医拱手行礼，带着医女便下去煎药。
伸手将吵嚷的人群关在门外，沈在野走到床边，医女已经将多余的纱布收了起来。
床上的桃花安静地躺着，小脸苍白，嘴唇也没了颜色。沈在野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奴才遵命！”
“你可真是多灾多难。”
“那就等着。”沈在野道：“先让人快马回城，去找些补药过来。”
那不都是拜您所赐么！桃花很想睁眼给他顶一句，然而一来她实在没力气了，肩上疼得难受。二来听沈在野的语气，说不定会趁她昏迷的时候说些秘密呢，她不听白不听！
“丞相，皇上和几个皇子，并着孟太仆等人，都还在山上。”湛卢回来了，拱手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下来。”
但是，说了那一句话之后，沈在野竟然半晌都不曾再开口。桃花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唇上却突然一软。
难得沈丞相有这么生气的时候啊，一张脸跟从地狱回来的一样，眼神阴冷得没人敢对视。带血的羽箭捏在他手里，上头有某家的标志。有人努力想看清楚，却被沈在野伸手挡住了。
温温热热的东西覆盖上来，摩挲了一会儿之后便离开了。
屋子里的太医和医女都被吓得不敢出声，闻风而来的大臣们也站在外头不敢进来。
偷亲她？桃花傻了，心想丞相爷也不嫌自己前后说话矛盾啊？先前多嫌弃她脏，不肯亲她来着？现在是醒着也亲，昏迷了还亲？怎么想的？
“是。”
屋子里一片安静，她不睁眼也知道他在看她，脸上一片火辣辣的。
湛卢有些意外地迎上来，看着自家主子，眼含不解。沈在野摇了摇头，浑身都是戾气：“去找人禀告圣上。”
“相爷！”半个时辰之后，湛卢在门外道：“圣驾回来了，已经知道了方才发生的事情，正朝这边来。”
很快回到马场，竟然已经有太医在等了。桃花闭着眼，难受得很，什么也不想去想，躺在床上任由他们拔箭疗伤。
“知道了。”沈在野应了一声，低头看着床上的人，轻声道：“不管你现在是真昏迷还是假寐，等皇上来，一定不准醒。”
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女人，真是要了人命了！
姜桃花：“……”
沈在野沉默，眼里的颜色深沉如墨，捏着缰绳的手指节泛白。
这人精，怎么什么都猜得到？
“下意识的行为，妾身也不想遭罪的。”桃花抿唇，手心都疼出了汗，努力想忽略肩上的伤，轻笑道：“爷也算欠妾身一个人情了。”
屋子的门被人打开，帝王携兰贵妃一起进来，背后跟着一众皇子大臣。
结果怎么，还替他受这一箭。
“爱卿你无碍吧？”明德帝开口便问。
回过神，沈在野连忙调转马头往山下跑，边跑边皱眉道：“你方才不是说，要丢下我，一个人逃命的吗？”
沈在野沉着脸摇头，拱手道：“微臣无碍，有姜氏相救。可姜氏……”
抬手捂着肩头，她脸上冷汗涔涔，显然是没精力跟他生气的。身子开始发抖，声音也打着颤，整个人像只无辜受伤的小兔子，可怜又委屈地看着他：“好痛……”
话说不下去了，他回头看着床上。
姜桃花：“……”
帝王一愣，连忙召了太医来问：“姜氏伤势如何？”
林间的破空之声就这么停了，沈在野坐回马上，眼里神色复杂，下意识地学她接了一句：“你后脑勺会长眼睛？”
太医拱手道：“伤口极深，差点就没了性命，现在还在危险期，若是今晚无法醒过来，那……微臣也回天乏术。”
让他跳不肯跳，现在好了，她又被殃及了！简直是比窦娥家的鹅还冤！
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南王忍不住站出来，皱眉问：“怎么会这样？”
脸色微白，桃花轻吸了一口气，忍不住侧头看着沈在野，咬牙切齿地道：“你后脑勺不长眼睛的？”
沈在野抿唇，伸手将带血的羽箭呈到皇帝面前，半跪了下去：“微臣请皇上，一定要替姜氏做主。若不是她，今日死的可能就是微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