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晏明转头,就见一袭雪袍站立门外,袍子的主人没有进来,只半垂着眼帘道:“午饭已经备好了。”
轻声细语的,像枝头上的鸟鸣。
目光落在那人的脸上,沈晏明的手臂顿时起了一层颤栗:“侯爷?”
江亦川闻声,从他的头顶看向屋中墙上的挂饰,继而抿唇:“哪有什么侯爷,我不过是宁大人的侧房江氏。”
沈晏明的颤栗起得更厉害了。
他不能理解这人是怎么放下尊严做出这样的形状的,更不能理解的是,宁朝阳竟还就真心疼地走了过来。
“这种杂事什么时候也要你做了?”她皱眉往外看,“许管家不在?”
“在的。”江亦川抿唇,“但我今日也得空,在府里吃闲饭总是不好的,便顺路去帮着看了看。”
这语气听着温和,但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宁朝阳叹息着握住了他的手:“是我不好,原是答应了陪你的。”
“不怪大人。”他轻声道,“怪我,不能替大人分忧。”
他分明不喜欢沈晏明,却因着她还反过来自责起来了。
宁朝阳当即就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沈晏明看不下去了,冷声道:“您二位谁都不怪,怪我,是我不该来。”
江亦川怯怯地抬眼看他,目光与他相遇,却就变成了冷硬的五个字:知道还不走?
沈晏明一噎。
宁朝阳客套地道:“还是多谢沈御医前来提醒,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沈御医若想通了要去凤翎阁,我便替御医写一封信。”
“好。”他负气地道,“但你不是一贯不喜欢磨墨?我来帮你磨。”
“哪用得着沈御医。”江亦川的脸色沉了些,语气却还是柔柔弱弱,“我来就好。”
“江郎君与宁大人相识得晚。”沈晏明皮笑肉不笑,“恐怕不知她用墨的习惯。”
就一个墨,还能有习惯?
江亦川牵着宁朝阳的手走去书房,眨巴着眼拿起桌上的徽墨:“我不知大人的用墨习惯,大人可否教一教我?”
“好。”宁朝阳弯眼,伸手握住他的手,点水在砚台上,将墨打圈磨开。
沈晏明跟在后头进来,倒也不像先前那般气性大了,只盯着那越来越浓的墨汁开口道:“我现在看见这东西还有些后怕。”
宁朝阳一顿:“都过去多久了,你未免太过小气。”
“换做大人你,你能轻易饶过?”
那自是不能的。
朝阳沉默,沈晏明轻哼了一声,抱着胳膊没有再说。
江亦川抿直了嘴角。
他知道沈晏明是故意的,这种小孩子的把戏,他才没那么轻易上当。
“这上头的花纹怎么还没换?”沈晏明又戳了戳桌上的信笺,“不是讨厌我吗,我的小画倒还一直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