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贼就在城外,我郑宽手中有刀...为何不杀?”
林满六看着郑宽近乎暴怒的表情,心中没来由地暗叹一声。
毕竟只是与自己一般大,多半是少年心性作祟...
林满六言道:“郑小都督讨贼心切,但此刻也需先观察敌军动向,倘若城外还有伏兵,导致郑小都督一军惜败,牵连了城头布防,又该如何?”
郑宽刚要发话,就被身后的管骁伸手按住。
后者言道:“林少侠所言在理,你什么时候能与林少侠学一学?有勇无谋者,可当不成什么好将军!”
郑宽回瞪了一眼后,就此沉默了下去,不再出声反驳。
有了李延鹤、林满六先后两人的讥讽、阴阳怪气,很快就消散了郑宽、管骁先前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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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管骁便有机会,再次出言压下郑宽,使之打消了战于城外的念头。
三人这临时搭起的一台戏,唱得还算凑合...
争吵暂时告一段落,林满六和月寒枝便有机会,知晓了城外贼人的具体情况,以及征西联军的行动策略。
来犯者,是那位接连吃了败仗的王霄,此番亲率一万八千骑,扬言要征西联军一夜退至京畿以东,将京畿东侧六城全数收复。
而征西联军的预定策略,又或者是那位北燕王的预想战法,是让河北甲士出城迎战,防止首战就被乌夜骑侵袭至商州城门之下。
能够传出这样的提议,在征西联军当中算不上如何荒唐...
因为此次西行,凡是出城受降的兵卒,又或者主动归顺楚王夏桓的人马,都被编入了河北甲士当中。
昔日不过两、三千人的河北甲士,如今已经扩张到了三万之多。
故而君飞羽的提议,于外人看来没什么太大问题。
向林满六、月寒枝两人说完始末的管骁,整个人便坐回了营帐主位。
他叹气出声道:“唉...如今河北甲士领授守城之责,若是避而不战,难免会被那些归顺之人腹诽...”
郑宽跟着小声嘀咕道:“所以我才说,让我带人前去...”
他的声音很小,就像是稚童没胆子辩驳一般,管骁瞪眼过后,郑宽便再次练起了闭口禅。
林满六自己也不知道为何,没来由将这一幕记在了心底,脸上表情也随之显得有些出神。
月寒枝察觉到了少年的异样,伸手在桌案下捏向了他的手。
林满六摇头示意无事,随后看向了管骁和李延鹤。
“既然那北燕王有意战于城外,管将军也有了自己的出兵安排,往后可以先留意好那王霄及其乌夜骑精锐的动向,只要对方没有异动,稍稍出城迎敌应该问题不大!”
管骁点了点头,应声道:“嗯,正有此意!”
林满六接话出声:“对啦,小子此番前来,其实还有一事!”
管骁言道:“但说无妨!”
林满六也学起郑宽方才的模样,小声问道:“这些时日小子多是与人比剑切磋、砥砺剑术,那人说今日可以上城头一观,让小子也沾染些杀伐气,以此增添剑招威势,不知...”
管骁拍手叫好,出声道:“好说!不过林少侠尽量止步城楼内,不可贸然靠近城墙边缘,避免遭遇不测!”
在其身旁的李延鹤,跟着管骁一头,表示自己与他的想法一致。
林满六抱拳出声:“小子在此谢过两位将军!”
管骁先是笑着摆手示意无事,不过很快又突然出声问道:“管某虽知月女侠与林少侠一般厉害,可是终归是女子...”
他说话的同时,就将目光看向了月寒枝方向。
月寒枝不等林满六开口说话,提了提手中佩剑衔寒梅,回看向了管骁。
“他所学剑招要染些杀伐气,我的也需要!”
一时间,营帐当中对视的两人,竟是有些剑拔弩张的态度。
林满六赶忙充当起了和事佬,挡在了管骁和月寒枝之间。
“我与寒枝一同在城楼当中观战即可,不会妨碍到管将军指挥战事的!”
李延鹤也跟着出声道:“咳咳...事不宜迟,我等先行前去城楼,有事稍后再议?”
管骁应声了一声,率先起身向营帐外侧走去。
众人言谈过程中,全程没有出声的周标,等到管骁、郑宽相继离去后,暗搓搓给林满六、月寒枝两人所在的方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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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在夸耀林满六先前的阴阳怪气,还是在称赞月寒枝方才的飒爽英姿。
随着管骁向西侧城门前进,在他身后簇拥的河北甲士越来越多,在场众人皆是管骁亲信,而非那些受降、归顺之人。
林满六众人行至城头下方时,碰巧就看到了等待已久的陈风。
这位黑袍持剑的斩蛟客,似乎刚刚与人比斗结束,杵剑的右手不时将冬雪藏拧动旋转。
在其身侧不远处,有两名驻守城门的甲士,正在帮助对方搓揉臂膀,脸上还能见到些许淤青。
李延鹤虽然在心中猜了个大概,但依旧故作疑惑地上前询问。
“你们二人怎么了?怎么站都站不稳了?”
两名甲士见着管骁、李延鹤二人亲临,强忍着痛楚站直腰板,其中一人开始陈述起刚刚发生的事情。
“禀报二位将军,方才这位陈...陈大侠向我传授刀法,我们哥俩也就学上了一学...”
管骁听着这蹩脚说辞,随即露出一脸无奈的神情。
分明是拦阻这个黑袍男子不成,反倒是被教训了一番,其余兵卒碍于城外战事,又或是幸灾乐祸才没有施以援手。
管骁打量了陈风一眼,心中随即暗想到。
这个唤作“陈风”的黑袍男子,依照京畿沿途六城的消息,来历并不简单。
虽然只是一个江湖人士,但却能被一地百姓口口相传。
负剑南下,只身一人斩恶蛟...如今战事不断,又奔袭各地解救村民...
想必心性不坏,往后若是能收入麾下,定是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