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带着人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时间直逼零点而去。
驾驶位上的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完全没有要下车地意思。
看着陈宴屁股跟粘在了位置上一样,江煜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你还坐在那里干嘛?下来。”
他的语气很不客气,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模样。
但意外的是陈宴对这样的江煜却十分熟悉。
如果江煜对待他也用对待外人的那一套他倒是会感觉不习惯。
车窗紧紧闭合着,而江煜站在外面,声音在陈宴听起来并不真切,仿佛两个人隔着一个世纪那么远。
犹豫了片刻后陈宴将车窗摇下,眼睛直视前方,话却是对左侧的江煜说的,“你当时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告诉她,你之所以会坐牢,全是因为我故意要往你的刀尖上撞?”
陈宴的语气很平淡,就像是在说着与他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他平静的话语勾起了江煜对这件事情的回忆。
那是一个很平静的夜,江煜从公司离开后到家已经是深夜,他原以为自己推开客厅的门不会碰到任何人,但是他错了,他不但碰到了人,还碰到了一个令他感到很意外的人。
这个人就是陈宴。
江煜之所以看到陈宴会感到意外不是因为他和陈宴的关系很差,恰恰相反,他和陈宴的关系很好,说得夸张一点,他们俩都可以算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对方一开口就能知道对方想放什么屁的关系。
但就在前两天,他们俩发生了一次史无前例的争吵。
这次的争吵过后,江煜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发生了变化。
至于到底是什么变化……他觉得是两个人的关系产生了隔阂。
可能回不到之前了。
而他们争吵的原因是两个人合伙开的一家公司,陈宴执着地想要贷款高额资金先将公司上市,江煜无论如何也不支持陈宴的想法。
理由是太过冒进。
但陈宴却固执地认为创业就是需要胆量的,有一句话说得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他想要做的就是这个被撑死的胆大鬼。
但江煜将他的想法驳回了,甚至还出言讥讽他,说他太过于理想主义。
江煜的原话实际并没有讥讽的意思,但在当时已经到了气头上的陈宴眼中,无论江煜那个时候说些什么,陈宴都不会听进去,只会觉得江煜事多,胆小怕事。
那一场争吵一直持续了半个小时之久,争吵的最后也没有将问题解决,最终的结果还是两个人不欢而散。
江煜在陈宴离开后有进行过反思,但无论他怎样去反思,到最后都会是一个结果——那就是他不支持陈宴申请九位数的高额创业贷款。
那不是小数目,如果到时候失败,要填补的窟窿可能就不仅仅是九位数了。
一个初创公司,怎么接得住这样高额的资金流注入?
这几天两个人都没有联系对方,江煜原以为陈宴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搭理自己,结果这人居然仅仅过了两三天的时间就主动找上了门来?
吃错药了吗?
看着陈宴脚边堆满的啤酒空瓶,江煜弯腰随手捡起几只空瓶摆在茶几上,语气一如既往,“喝这么多不怕进医院?”
仿佛他们两个还是和之前一样,关系好到情同手足。
但是陈宴没有接他的话,室内很安静,除了陈宴不停灌酒的声音,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声。
他审视了几眼坐在冰凉地板上的陈宴,思忖片刻后慢条斯理地在陈宴边上坐了下来,拿了一瓶没开口的啤酒轻轻敲了敲陈宴的胳膊,“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