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十多年过去,她与自己当初第一眼看到的好像没有任何区别。
不仔细的去看,从他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岁月的痕迹。
他的时间长河还在慢慢流淌,可有人的却永远终止在而立之年之时。
“晚晚,一顿饭的时间,我们能不能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贺东辰低声祈求,“你父亲应该也不愿()
看到你如此。”
“不要提他,你没资格提他!”
慕念晚厉声出声,神色甚至都有些扭曲。
她死死拽紧手里的毕业证书,无论面对任何事情都云淡风轻的她,这一刻像是一个濒临奔溃的孩子一般,赤红着双目。
可这样激烈的情绪又只是一瞬间,微风吹来,像是也一并带走了内心的仇恨。
她转瞬又平静了下来,眼神很淡,声线更淡:“贺先生,我父亲再不想也已经看不到了,他已经死了十多年了,您难道不知道吗?”
贺东辰瞳孔狠狠一震,在女孩说出那个死字后,他眼底更是快速的掠过愧疚和哀伤。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可以对眼前的女孩再来说什么。
慕念晚抬眸轻轻的笑:“贺先生的道歉我听到了,如果贺先生真的觉得有所愧疚的话,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和我的家人面前就是你最有诚意的致歉了。”
“晚晚,你的性子跟你母亲……”
“不要提她!”
对比之前的失控,这一刻的慕念晚情绪更显激烈。
尖叫出声的甚至有些破音。
脸色亦是苍白而无力。
狠狠颤裂的瞳孔像是有什么要喷涌出来。
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才不至于像只受伤的小兽般呜咽。
“晚晚,当年的事情谁都不想,你母亲亦有后悔,这么多年她不曾回来,正是源于一份愧疚。”
“她很想你,也很思念你父亲。”
闻言,慕念晚忽然笑了笑,轻轻袅袅的,讽刺而又尖锐:“还真是难为你们了,过去这么多年还能记得那个此刻恐怕连骨头都不存在的人。”
“愧疚,怀念……能改变什么吗?”
很平淡的语句,却锋利如刃,轻而易举就能让人鲜血淋漓。
贺东辰站在那,好久都没能再说出一句话。
驰骋商场,刀不血刃的男人,这一刻却被一个小姑娘说得如一只战败的困兽。
慕寒青——那个儒雅又满腹经纶,谦逊又温和,人人口中的天之骄子,却用一颗最柔软包容的心成全了他的所有。
贺东辰低低呢喃着这个名字,看着面前这张与之极为相似的脸,眉眼的神色有那么一刻是与之重合的。
可她眼底的决绝和仇恨,又与另外一张容颜重叠。
贺东辰缓缓俯身,在她面前蹲下,如一位慈爱又耐心的长辈,压抑着内心的伤痛,带着属于经历人生风浪的成熟和说服力,“晚晚,你毕业了,当你跨出这个校门后,将不再是一个孩子。你是个小大人了,愧疚和仇恨都不能被当作来伤害在乎你的人的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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