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张弭终于阴沉着一张脸问道:“在我临行前,家主特意叮嘱过我,让我在见到你之后,先问清楚你一个问题。”
虽然已经猜到不会是什么好问题,但见张弭将家主都搬了出来,自然不敢有什么不敬,当即点了点头,轻声道:“叔父请说。”
张弭看了章绍一眼,随即冷声问道:“家主让我问你,你现在究竟姓哪个张,弓长张还是立早章。”
章绍明白张弭的意思,默默叹了一口气,躬身道:“叔父和家主放心,侄儿从未忘记自己是蜀郡张氏子弟。”
“你还认自己是蜀郡张氏子弟就好。”见章绍态度软化下来,张弭心中不由暗暗得意,不过想到兄长张弼的吩咐,他的语气也软了不少,“你放心,家主体恤你,知道你混到如今的位置也不容易,不会让你做什么为难之事的,他只是想让你在中间搭桥引线,将我们张家引见给萧恪,由我出面跟萧恪细谈。”
听到张弭只是要自己代为引见,章绍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但随后又很快想到了什么,一颗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自己将叔父引见给皇上,那自己的真正身份必然再也隐瞒不住。
即使皇上再赏识和信任自己,但他今后还敢再重用一个用假身份混入军中的人吗?
但看着叔父张弼有些迫人的目光,章绍自知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最终还是艰难点了点头,嘶哑着声音道:“我回到齐军大营便去见皇上,叔父在江都城中等我的消息就好。”
张弭看着眼前有些魂不守舍的章绍,心中不由暗暗佩服兄长的心机和远见。
若不是兄长早有先见之明,早早布下了章绍这枚暗棋,只怕张家想要搭上萧恪这条线,不知还要费多少周折。
天快黑时,有些失魂落魄的章绍刚回到齐军大营,就有士兵一脸焦急过来告诉他,说皇上身边的侍卫方才来找过他了,好像是皇上有什么事要见他。
章绍一听萧恪要见他,顾不上多问,当即匆匆赶去了萧恪的帅帐。
一见到萧恪,他便立即跪倒在地,主动请罪道:“臣擅离军营,误了皇上的事,请皇上降罪。”
萧恪见章绍一身便装,知道他是刚从外面回来便跑来见自己,便不在意笑笑道:“章将军言重了,朕听说是你的叔父大老远跑来军营看你,你不好让他进出我军大营,便跟同袍换了休,带他去江都城一叙了。”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朕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因此怪罪你的……地上硬,你起来说话吧。”
“多谢陛下宽宏。”
听萧恪主动在为自己开脱,章绍心中越发感动,整个人依旧跪拜在地,久久没有起身。
萧恪看在眼里,心中很快明白了什么,却还是不动声色继续道:“章将军,地上硬,你平身吧。”
章绍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随即直起上半身,却垂着脑袋道:“臣犯了欺君之罪,请皇上降罪处置。”
“哦?你犯了什么欺君之罪,说来给朕听听?”
章绍本以为自己此话一出,萧恪必然龙颜大怒,怒斥自己辜负了他的信任与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