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南郡,襄阳城。
长史庞嵩在亲兵的指引下匆匆走进大都督府的书房,还未来得及跟荆州大都督杜羡见礼,杜羡便交给他一封信要他一看。
庞嵩也没有多问,当即拆开一看,只略略看了个大致,眉头便几乎锁成了一团。
信是镇守夏口的将领蔡范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信中说夏口水寨的水军在夏口城附近的水域拦截了一支走私的船队,从船上缴获了大量来自徐州的军粮,询问大都督要如何处理这一百多船徐州军粮。
看庞嵩眉头紧锁,杜羡也不由叹了一口气:“蔡范哪里是缴获了一百多船军粮,分明是缴获了一百多船烫手山芋,不如***脆派人去南阳郡跟萧恪的人交涉一下,将这些军粮直接送去宛城算了。”
“大都督,恐怕现在送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庞嵩却是长叹一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
杜羡有些不解看着庞嵩:“庞长史何出此言?”
庞嵩看着手中的书信,目光凝重道:“大都督,蔡将军犯了一个大错,恐怕已经无法挽回了。”
“哦?蔡范犯了什么大错?”杜羡不动声色继续追问,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因为在荆襄的世家大族中,素来以蔡、庞、蒯、黄四家居首,而蔡、庞两家又在蒯、黄两家之上。
蔡庞两家实力不相上下,他们的子弟和门生故吏几乎遍及整个荆州的官场,为了争权夺利,两家之间可没少明争暗斗,杜羡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
因此,如今听到庞嵩一开口便说蔡范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大错,杜羡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当是庞嵩趁机中伤蔡范,以此来打压蔡家。
庞嵩知道杜羡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便耐心解释道:“大都督,若是之前蔡将军发现船上装的都是徐州军的军粮,便立即放行,就可以彻底撇清关系,最后不管是徐州军中有人在倒卖军粮,还是徐州军在借用民间船队运送军粮去南阳郡,都与我们荆州无关了。”
“可蔡将军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将这一百多船粮食带回夏口水寨……大都督不妨想想看,若是徐州军那边一口咬定我们荆州派水军劫走了他们的军粮,我们荆州就是浑身长嘴也解释不清了。”
杜羡听完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此刻他也终于意识到问题远比他想象中的更严重,蔡范将这些徐州军粮带回夏口城很容易落人口实,给了徐州军一个对他们用兵的借口。
“依庞长史之见,我们该当如何?”既然庞嵩能够看出其中的不妥,杜羡便想听听他有什么解决办法。
庞嵩目光越发凝重,沉声道:“大都督,事到如今,只能在事情没有进一步恶化之前,立即派遣使者快马加鞭去下邳见萧恪,解释清楚事情的原委,澄清其中的误会,尽快将这些军粮还给徐州军。”
说到此处,庞嵩突然莫名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属下只希望这真的是一场误会,而不是萧恪和徐州军的一场阴谋。”
就在杜羡还在细品庞嵩话中的言外之意时,一名亲兵却匆匆来报:“禀大都督,不好了,江边的烽火台燃放烽燧示警了。”
杜羡和庞嵩闻言面色都不由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