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太初宫。
御书房内,龙璟看完眼前一份来自下邳的线报,面色凝重,目光深沉,久久没有说话。
自从萧恪去了徐州赴任,他便将自己身边的几个暗卫派去了下邳,盯着萧恪和下邳城的一切风吹草动,一有什么消息便立即通过飞鸽传书的方式传送给他。
最近两个月,暗卫给他传来的消息都是关于徐州州试的事。
当他得知这一次在下邳举行的州试,竟然有将近三万读书人参加之时,龙璟在震惊之余,心中更是涌起了一阵深深的忧虑。
他心中很清楚,下邳的州试绝不仅仅是为了选拔官吏,更是为了拉拢那些世家豪强和天下的读书人。
而那些世家子弟和寒门士子的竞相报考,也可以从侧面反应了他们对萧恪的认可,认为徐州有与朝廷分庭抗礼的资格。
一旦那些世家豪强和读书人都被拉拢过去,待将来萧家要谋朝篡位之时,只怕天下再无多少人会站出来反对吧。
他本来想过今年要在洛阳恢复中断了三年的省试,利用朝廷的正统性将那些世家子弟和读书人给笼络回来,只是尚书省和礼部却以各种理由反对此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龙璟心中明白,一切都是萧恒在幕后操纵,免得自己坏了萧恪的好事。
想到此处,龙璟目光猛然一沉,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冷笑。
既然萧恒不想自己在洛阳恢复省试,那萧恪也别想在下邳举行什么州试!
时间转眼就到了三月底,眼看离州试开始的时间越来越近,下邳城内也更加热闹,尤其是那些客栈酒肆,一到吃饭时间就人满为患,都是那些外地来赶考的学子前来就餐。
尤其是离州试考场最近的鸿福居酒楼,很多读书人听说上一届的解元苏璘和第十名虞叡都在此处落脚过,便经常跑来这边吃饭,就想看看能不能沾沾他们的才气和福气。
这天又到了日暮时分,不少读书人待在房间看了一整天的书,肚子早就饿得咕咕乱叫了,便都纷纷跑下楼吃饭,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话内容大多跟这次州试有关,无非就是猜一下今年谁能金榜题名,解元最终花落谁人之类的问题。
但就在此时,大堂最角落的一张桌子突然传来一阵喧嚣,似乎是有人喝多了几杯在大喊大叫,引得其他读书人纷纷侧目望去,就想看看到底是谁喝多了几杯酒水,就如此斯文扫地。
“什么公平取士,都是放屁,最终我们这些寒门学子,不过是在白白给那些世家子弟做嫁衣罢了。”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布衣头戴葛巾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寒门出身的读书人,他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此刻满脸通红,喷着酒气在那里大放厥词。
其他人只当他是喝多了乱说话,忍不住好心提醒道:“这位兄台,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给自己惹来麻烦。”
哪知这个年轻学子听了这句话更加激动,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是一个身材矮瘦的读书人,当即拍案而起,怒视着对方道:“我没喝多酒,更没有乱说话,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对方本来也是一番好意,见他如此不识好歹,不由冷笑一声道:“如今州试还未开考,你就口口声声说什么公平取士都是放屁,还说寒门子弟白白在给世家子弟做嫁衣,不是在大放厥词,胡言乱语?”
大堂内的其他读书人也被两人的争吵吸引了注意力,听了矮瘦学子的话,不由暗暗点头赞同,更加认定葛巾学子是喝多了在胡说八道,毕竟世上哪有还没开考就大骂考试不公平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