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他又是个死心眼子,不想麻烦家里,每回家里回信问钱够不够用,他的回答一定是:够。
祥云被林四郎抱在怀里,趴在他耳畔小声咬耳朵:“四叔,家里发财了,去年的柴胡卖了好多好多钱。”
林四郎一开始还以为小侄女夸大其词,结果林老太亲口告诉他,家里赚了一千多两。
惊讶得他半晌没说话,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以后终于不用在沙地上练字了。
有府学的学子远()
远看到林老太和祥云,上前试探问道:“林延冬,这是你家里人?”
林四郎没看他们一眼,只淡淡道:“是,家里来县里看我。”
那些学子看到几人身后双马拉的车,有些惊讶,府学的学子有两种,一类是他们这样家里长辈有官职,可以免试直接入学的,一类是林四郎这种,需要拼命努力,才能摸到府学大门,站在他们起跑线上的寒门小户。
府学里大多是官宦子弟,再不济也是富贵商贾门第,像林四郎这种彻头彻尾,祖上七八代都拿不出一个有脸面祖宗的,也是少数。
林延冬从进府学开始,吃穿用度都是班里垫底的,不想家里还有实力能租个马车来县里看他。
再看他家里人的装扮,虽不富贵,胜在得体端正,一看就知道不是那种粗俗鄙陋不识大体的泥腿子。
于是,每像往常一样奚落两句,上下打量林家几人,视线落在林四郎肩头趴着的胖丫头身上,伸手要掐她的脸蛋。
“这是你妹妹?”
林四郎动作比他们快,退了两步躲过那名学子的触碰,语气不佳:“这是我三哥的女儿,脾气不好,别惹她。”
几个学子一靠近,祥云便察觉到几人身上的恶意。
尤其是打量他们一家人时,眼底的高傲和不屑,活脱脱浪荡公子哥。
闻言眉头一皱,牙一龇,摆出凶狠非常的动作:“别碰我,会咬人的!”
学子们没见过这么凶的丫头,一时无语。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养出来的丫头刁蛮无理,长大了也是一泼妇。
林老太和林老大都没看出几人跟林四郎之间的暗流涌动,热情打着招呼跟他们告辞,期盼能给老四同窗留下好印象。
唯有祥云很担心四叔处境,小声趴在他耳侧问道:“四叔,他们有欺负过你吗?”
林四郎以为把心思藏得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小丫头发现了。
知道小侄女聪明,没想到比大人观察更入微。
“没有,府学纪律严明,他们不敢得。”林四郎语调欢快,祥云还是从里头听出一丝别的意味。
是不敢,不是不想。
“宋章哥哥呢?”
提到好友,林四郎的神色总算放松下来:“他今日休假,不在府学中,等你们回来的时候,我再让他带你们逛逛萧县,城外的观音塔和西北山上的桃花林要开了,到时候一定很漂亮。”
祥云用力点点头,伸出小拇指跟四叔拉钩。
目送家人离开后,林四郎才往寝室方向赶,晚间换衣服时,摸到怀里有东西,一摸竟是张银票,面额不小,足足五十两。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阿宝刚才偷偷塞进去的。
林老太疼孙女,从不抢着帮她保管钱物,五十两银子应该是小丫头全部家当了。
一时间,林四郎心里五味杂陈,用手捻平银票上的褶皱,压在厚厚书本中,塞进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