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胡二说的,手艺比刘一勺还好的女厨子?看着没什么特别的,都会些什么菜啊?”
他语气不算客气,有种高人一等的自豪感,“我们悦来的大门不是那么好进的,没有真本事,只靠花架子和嘴皮子是没用的!”
张氏个儿高,叉腰立在小甲面前,比小甲还高出半个头:“你是哪根葱?”
“你什么态度?”
小甲想发作,想到掌柜的交代,还是忍下来:“我是代表悦来饭馆的金掌柜,来请郑娘子到店里应聘的。”
“不去!”
林家几人几乎异口同声。
天上不会掉馅饼,就算掉了,也是有毒的馅儿饼。
小甲慌了,这群人怎么不识好歹呢?
“我们掌柜的都不在意找个女厨子,你们家高贵什么?知道主厨月银多少钱吗?”
林老太缓步走到门口,斜依在门框上助力,语气颇为不善:“不管多少银子,我们家都不去,先不说悦来饭馆招厨子的消息是真是假,就你跟我媳妇说话的口气,我都能猜到她去了得受你们多大的窝囊气。”
她视线在小甲身上一扫而过:“你是个店小二吧?没听说过这么大的饭馆,招主厨让小二传话的,走走走!赶紧滚!老大家的,关门,睡觉!”
“哎?怎么着,怕了不成?”胡二拦在门前,嗤笑一声,冲大伙儿道。
“我就说嘛,女人当厨子就是笑话,灶膛里待久了把自己当一碟子菜了,还想联合曹家骗我银子,做梦去吧!”
先前的妇人听不下去,反驳道:“女的怎么不能当厨子,你别忘了,宫里当年可是出过一位女御厨的,她的手艺名震天下,半点不比男御厨差,官家不知道多喜欢呢!”
这话一出,很快有胆小的上前捂住她的嘴:“婶子快住嘴,那人的事可不能瞎说,弄不好要掉脑袋的。”
妇人拍开他的手:“有什么不能说的,镇上的茶社早编成故事了,天高皇帝远,咱们小老百姓之间唠唠,有谁知道。”
胡二叼了跟草根在嘴里,说得愈发带劲。
“确实是第一位女御厨,也是第一位被流放三千里,死了连张草席都没有的御厨,早说了女人就该待在家里相夫教子,哪个好人家的姑娘()
跑去跟男人抢活计,这下好了吧,客死他乡,祖宗泉下有知,都跟着丢人!”
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郑氏,闻言脚步一顿,拦住了张氏关门的动作。
张氏头一次在妯里眼中看到愤到极致的怒火,就见她拿起墙角的扫帚冲上前,一下下拍打在胡二身上。
“混账东西,成日里招猫逗狗不干正事,你祖宗在地底下,才要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扫帚是用竹条编的,打在身上跟鞭子抽过一样,胡二一边喊着一边躲,却总逃不脱郑氏的拍打。
好不容易仗着力气优势抢过扫帚,抬手就要报复回去,才扬起来,腰部被卡住,整个身子在空中旋转九十度后,被人举了起来。
同行的混混见林老三力大如牛,轻轻松松扛起百来斤的男人,连口气都没喘,吓得连退数步,生怕下一个被举起来的是自己。
胡二猛然悬空,脑袋都是蒙的,回过神吓都吓死了,哭喊着叫救命。
林老太摆摆手:“好了老三,别闹过了。”
林老三哼了声,抬手把胡二丢给他的同伴,几个弱得鸡仔一样的青年,受不住冲击力,一股脑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周围人忍不住笑出声,交头接耳嘲笑他们的蠢样。
连小甲都觉得丢人,脚一跺,走了。
消息传到金曼娘耳中,已经完全变了样。
“掌柜的,林家媳妇不识好歹,不愿意来,不光如此还打伤了在中间传话的胡二,明显没把您放眼里,六合镇上不止她一个厨子,手艺好的大有人在,要不……我们从别的店里挖人来。”
小甲添油加醋一番话,将郑氏贬得一文不值,“我们也没见识过郑氏的本事,昨天见了她,跟普通村妇没什么两样,说不定就是个嘴把式,内里绣花枕头一个。”
金曼娘点燃三根香,在财神爷面前拜了拜,眼神虔诚,态度尊敬。
插上香后,转头在小甲脑门上猛拍一下:“没把人请回来,你滚回来干什么?我怎么养了那么这帮废物。”
小甲委屈地挠了挠脑袋,将一切归咎到林家头上:“人家面子大,嫌我是个跑堂的,不够格,要您亲自去请呢。”
他知道掌柜的脾气,有了刘一勺先例在前,最看不惯的就是仗着有点本事,恃才傲物的小人。
果然,金曼娘的脸色很快沉下来。
“我还不信了,六合镇这么大,找不到一个手艺比刘一勺好的厨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