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草药味刺鼻,桌案上摆满医案和医术,显然二人已经在此处有段时间了。
林家人低眉顺首站在李管事身旁,不敢乱看,更不敢随便()
动弹,只有祥云滴溜着圆珠子四处看,管事看她人小,也没管。
“李管事,这几个人是?”
说话的中年男人大概四五十岁,手上拿着医书,一身暗色长袍,瞧上去很有学问的样子。
先前被骂作赤脚大夫的老头,吃惊喊出声:“林家嫂子?”
“苟大夫。”
李老太点头致意,先前听村长说过,村里唯一的大夫被请进城了,原来是被这户人家喊来治病了。
中年男人一见几人认识,脸上最后一丝好表情也没了,看林家人的眼神带上防备。
“这位老太,是我请来给主君治病的,跟二位一样,以后住在此处。”
李管事话音刚落,中年男人绷不住了,手指颤抖指着林老太的腿。
“一个残废,都没本事把自己医好,还出来招摇撞骗当大夫,这年头,大夫是什么很低贱的职业吗?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李管事,先前你找个赤脚大夫过来,对我的医案指指点点我也就不计较了,他虽不中用,好歹学了几年医,这个老太一身病,还是个女人,你找她来,不是打我的脸吗?”
李管事面色不变,双手负在身后,不发一言。
“我好歹师从鹤眉先生,在扶海城行医救人二十多年,今日大辱断不能忍受,秦某无能,贵府还是另请高明吧!”
秦大夫说着拿起桌上的药箱便要走,刚迈出房门,两柄明晃晃的大刀架在脖子上,门口的护卫眼神凶横残忍,吓得他一哆嗦,药箱掉在地上,里头的瓶瓶罐罐摔了个粉碎。
林家人也是吓了一跳,今天一天见刀的次数,比半辈子加起来都多,越发心慌起来。
郑氏捂住闺女的眼睛不让她看,生怕把祥云的小魂儿吓没了。
“秦大夫若真有本事,也不需要我另请人过来,”李管事声音幽幽带着警告,“好好办你的差事,不然……我砸了你的招牌,断了你的活路!”
“知道了,小人知道了。”
秦大夫连滚带爬回到屋里,再也不敢反抗一句。
苟大夫杵在一旁看戏,上前两步走到管事面前,谄媚道。
“管事是瞧得上咱,才将贵人托付给我们,贵人若能痊愈,管事的功劳最大,我等一定倾尽毕生所学,不让您失望。”
李管事扫了他一眼,很满意苟大夫的懂规矩,再看林家人时,眼里又多了几分烦躁。
他为主君的事情忙得焦头烂额,若不是迫不得已,这样的腌臜人户是绝不可能踏进府门一步的,更不用说还要贴身给主子看病。
如今搜找全城,能找的大夫都找了,个个传的神乎其神,恨不得能医死人活白骨,一见真章,全都黄了,没一个顶用的,惹恼了主子不说,害得他跟着一起被骂。
今早,城门口来报,城外又有一位会医的大夫,抱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他还是把人接了回来。
万一这家人真有本事呢,就算治不好主子,将病情拖一拖,拖到京中那位来,也是好的。
不管如何,人交到那人手上时,得是活的!
李管事还想交代几句,防止林家人不懂规矩,冲撞了府里人。
刚准备开口,前厅传来小厮急切的呼喊声。
“大夫,快喊大夫过来,主君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