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大喜,拜谢而去。
待到夏鸿飞送众官离开,右长史柯直(字赣才)小心翼翼地进言道:“千岁,开封府库殷实得很呐,您不能总惯着他们,有个风吹草动就找您伸手,王银是您自己的钱啊……”
朱恭枵摆摆手:“糊涂!“城垣既陷,身且不有,而况于金乎?城苟得保,何患乎无金”!”
回到布政使衙门的吕慎韦不群等,迅速进行了一系列工作:
安排六百里加急驿马,将匪情急报朝廷。
向归德府派出信使请巡抚严岱迅速返回省城。
向京师、山东、南直隶、湖广、山陕等邻省通报求援。当然,朝廷的规矩大家都知道,没有朝廷明令,各省军马盖不得跨省调动。求援信只不过是提醒邻省先行筹备之意。
命令彰德府、怀庆府、卫辉府、汝阳府、南阳府、汝宁府、归德府()
等处出兵助战。
命令戚晓光在洛阳固守待援。
在周边郡县张榜,公布募兵协守的消息与赏格。
……
藩王虽然食禄不治事,但有历代贤能爱民的周王在此镇着,开封府的民风、环境,本非他处可比,不仅完全没出现百姓外逃避祸的乱象,相反,很多百姓甚至自制武器,自发组织起来登墙协守。
三五日间,诺大的开封府虽比平日忙碌了许多,依然事事井井有条,军民人等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关盛云组织了两次对函谷关的试探性攻击。匆忙间连冲车都没造出来几部,更不用提望楼了,主力也是辅兵,扛着云梯蚁附爬墙,都被戚晓光和孙富贵挡了回来。因为是试探,攻势不算激烈,阵亡二十余人,伤员也没过百。众将远远看了两天,心里都有了数。
新安县衙二堂,关盛云与诸将正在军议。
高藤豆道:“看王旗,守军主力大都是寿王护军,加上辅兵差不多两千余。刚开打,狗官兵不会不留预备队,料敌从宽,算三千多吧。这个仗有的打。”
急脾气的谷白桦应声道:“啥子叫有得打!俺看得明白,那些守卫没啥子战场经验,咱这边发动没多久便放箭,两百步能射倒谁个?射不了几轮,膀臂便酸麻了。依俺说,多造些云梯,做它五六十七八十架。弄几个大楯车装了薪柴淋了油。再打,叫儿郎们远远地吆喝鼓噪,引他们放箭,一轮过去便就疾走一段,等二轮箭过来停步举盾,然后再疾走……路上撂下三五十人便到了关下。烧关门的同时架起梯子一拥而上!俺来打头阵,等俺占住一段关墙你们跟上来就好了。哪个打不下便是私娃子!”
关盛云军里没那么多礼数,而且谷白桦一直有些瞧不起高藤豆的谨小慎微,所以尽管职务级别有差异,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其他将领也早就习惯了这个蛮子的直肠子,谁也不会在乎。
“俺呸!你他奶奶的想得美!”笑骂的是龚德润,“每次都是你打头?就属你个蛮子能打不是?陕州之战,明明叫你去守硤石关,你硬是带了一班人回来凑热闹,还白捡了个媳妇!这次俺来!打陕州俺没轮上,儿郎们都憋着气呢!”接着话锋一转,“吸引守军放箭这招不错,俺借用了哈!搞不好俺也能捡个婆娘,哈哈哈。”
一说到捡媳妇,谷白桦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嘿嘿笑了。
尤福田搭话道:“老龚做美梦哩。媳妇只能村里城里找,没听说关口有婆姨的!明天额带天一营跟你一起上吧。陕州那里怒涛营打得不错,这回俺叫他们看着辎重,该让天一营见见血啦。”
高藤豆被抢白了几句,有点急:“你蛮子听不懂中原话是吧?俺说有的打,是可以打的意思!大帅,下一场俺三个营全砸进去主攻,让这蛮子知道没哪个是吃素的!”
没等关圣云说话,罗咏昊轻咳一声,止住了众人:“各位将军,罗某相信,以我军兵威,定可破关无疑。但是,各位有没有想过,强攻打下函谷关,我军会有多少折损?破关后,许多伤员是抛下呢,还是一路带着辗转千里?”
厅堂里顿时安静下来。
确实,罗军师提出的是个必须认真对待的问题:带着大量伤病肯定会大大拖累前进的速度,各省官军便有机会调动集结,重重围追堵截之下,大军前途未卜。可如果把他们就此抛下,不说等官军回来这些人必死无疑,单就抛在荒山野岭,伤员恐也活不过几天的……往后的路还很长,有了这个先例,再遇硬仗,兵士们恐怕谁也不敢再卖命了!
关盛云微微一笑:“既如此说,军师想必已有锦囊妙计。您就别卖关子啦。”
众将纷纷抱拳:“全听军师大人吩咐。”
罗咏昊回礼道:“大()
帅过奖。这几日罗某一直在想,我军破关后又当如何?打洛阳、然后,还要打开封么?再往后呢?汝宁打不打?这一路打下去,咱们到不得湖广,可能就把儿郎们打光啦!”说到此罗咏昊顿了顿,环顾了众人一圈,“各位将军莫急,我在等一个人,算算时间,该回来了。”
话音未落,关野火闯进二堂:“报大帅,军师大人。小师爷回来了。”
众将这才想起,两三天没见到小师爷罗世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