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令人意外的是,陈瑜竟也口吐鲜血。这一幕令曾新瑶和孙季良不禁恼怒,别人或许认为他是受了功法反噬,但他们却知道,陈瑜确实是受功法反噬。
陈瑜是怕那数十把剑瞬间杀了梁赞,他强行收功,这才被功法反噬!
不过他们也没工夫指责,因为光幕崩碎的同时,陈瑜已经展开身法冲向梁赞。
有紫霞附体,陈瑜的身形在月色下极为醒目。所有人都能看到他飘忽的身影已然冲到梁赞面前,所有人都能看到他手中的逐浪刀已经扬起。
然而就在此时,一记突兀的“咔嚓”。陈瑜止了身形,扬起的逐浪刀也未见血光。
众人功聚双目看去,梁赞嘴角鲜血汹涌,而他手中长剑,竟断作数截正在掉落。
梁赞自己,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震断了自己的宝剑!
被炼化的法宝与修士心神联系极为紧密,法宝被毁,修士必然心神受创。梁赞嘴里汩汩涌出的鲜血,是他自毁宝剑重创己身。
他在干什么?连陈瑜都有些疑惑,逐浪刀抵在梁赞右助而未斩下,他目光迟疑的望向梁赞。
“都到这个时候了,陈公子还不愿给我一个痛快。”梁赞看着抵在右助的森寒刀锋苦笑。
陈瑜这一刀不是劈砍,不是斩刺,而是要从梁赞右助掠过。很显然,这一刀不会要了梁赞的性命,陈瑜还是打着猫戏老鼠的心思要慢慢将梁赞虐杀。
见陈瑜仍然疑惑地望着自己,梁赞扔掉手中剑柄,拭去嘴角血迹,双目露出乞色虚弱道:“陈公子,可否容我说几句话?”
陈瑜收刀,仍保持戒备。梁赞感激地望陈瑜一眼,努力直起身子,转身抬头向天空一阵寻觅,他看到了被二十余人拱卫着的司马错。
“司马错公子,我梁赞追随你们兄弟以来,大小凡百余战,身受七十余创,三次重伤垂死。”梁赞望着司马错,他的声音很虚弱也很平静地道:“请问司马错公子,我这些功绩,你们兄弟认不认?”
“我们兄弟入主土围城,与城中世家、城外散修联盟以及宗门多有冲突。每次冲突,梁兄都是奋勇争先,舍生忘死。在我和司马钧去脩武老宅闭关时,梁兄主持城中一应事务,为我们兄弟炼出一万精兵。”司马错平静道:“梁兄之功,我们兄弟一直铭记于心。”
“那你们为什么要杀我!”梁赞吼道。
嗡鸣喧哗四起。众人今日只知清河派叛了紫阳宗,梁赞叛了司马错,这其中竟还有别样内幕?
“梁兄何出此言?”司马错质疑道:“梁兄与我一起来金镛城,这一路你我同吃同住,你心慕掩月宗功法我也毫不隐藏,连小传送符都倾囊相授,我何曾流露过丝毫杀意?而且如今的掩月宗司马氏只剩我跟司马钧,他若想杀你,为何不在土围城动手,为何还要你一路护送,他就不怕你一剑杀了我吗?”
是啊,梁赞的境界高于司马错,如果司马错流露了一丝一毫的杀意,梁赞会察觉不出?若梁赞暴起发难,司马钧岂不是弄巧成拙?梁赞如今指责司马错,他会不会弄错了?
司马错指着身边那年轻男子,道:“赵文信,梁兄认()
识的。”又指着身边其他护卫,道:“他们大多数曾在你麾下效力,你也认识。”
“他们都是掩月宗旧部,要说起来我跟司马钧应该更信任他们。”司马错继续道:“但梁兄之才尚在陈师兄之上,此番来金镛城也是看中梁兄之才,司马钧才将我的性命交托在梁兄身上。直到梁兄反叛,我向兄长求救,他才派了赵文信他们前来护卫。梁兄一人,可抵他们二十人。我们兄弟如此重视梁兄,又何来要杀梁兄的想法?”
“我……我说不过你!”梁赞悲哀道。他当然知道司马钧为什么要杀自己,一次不忠,终身不用而已。但这个原因,他难以启齿。
梁赞向司马错身边的赵文信等人抱拳。“赵兄、各位兄弟……”
“住口!”赵文信打断他,怒斥道:“你叛二公子在先,是为不忠;又纠集匪类袭杀二公子在后,是为不义!你这不忠不义之辈,休要与我等称兄道弟!你这鼠辈,是我祖地修士之耻!”
梁赞张口结舌,他原是本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念头,想叮嘱这些昔日麾下不要像他一样行差踏错,但这份好意的叮嘱,却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落寞转身,梁赞面向陈瑜,突然双膝跪地跪在陈瑜面前,惊地陈瑜还后退几步。
“陈公子,清河派有一座蟠龙岭,山上遍植桃树。清河派进贡给紫阳宗的灵桃,就是出自于此,只是蟠龙岭已被紫苏姑娘一把火给烧了。”梁赞脸上带着追忆,道:“家师常在满山桃花里为我等讲经,师娘常在满山桃花里舞剑……”
“将来陈公子重回祖地,可否将我的骨灰,洒在蟠龙岭?”梁赞望着陈瑜,磕头乞求道:“拜托了!”
满天修士无不动容。
陈瑜也动容,俯视着仍然满脸乞求的梁赞,不禁道:“我在东域数次被人杀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境地,每到那时,我不畏死,只怕死后无法魂归故里!”
说着喟叹道:“若一切都不曾发生,若能重回从前,我会召你来我帐下效力,与我并肩赴死!”
“多谢陈公子!”梁赞目泛热泪,再次磕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