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你真敢……”
惊怒的声音淹没在一片箭雨撞在盾牌的声音上,盾牌后面,耶律国珍、国宝挥动手中枪将落下的箭矢打偏,俱是脸色铁青的看着冲来的士兵。
“杀姓贺的……”
耶律国珍说了一句,提着马缰一抖,战马顿时冲出,一边的耶律国宝大急:“大哥,别意气用事啊!”,转头提枪一指:“愣着做什么?杀上去,杀上去!”
有亲卫骑着战马连忙上前护着,空中箭矢往来,不断有未穿甲衣的辽兵惨叫着倒地,有人机智的跑去同袍身后躲着,穿着皮甲的身影回头狠狠瞪了一眼,转头望着行来的战阵吸了口气。
两军相距不过数十丈,走动的身影在下一刻彼此相撞,顶着盾牌的两军士卒拥挤在一起,接连不断的巨响在盾牌的碰撞间发出,嘶喊的人潮不断向前,有人戳出手中长枪,身处前方的将官吼了一声:“推!”
“推——”
成百上千的声音齐齐呐喊,脚掌陷入泥土,有人惨叫着被长枪刺中倒下,身后的人顿时上前跳着将手中铁矛对准对面戳了过去,呐喊、惨叫声不绝于耳,有人身中数枪,双眼无神的被后方同袍推着向前,层层叠叠相互挤压的身体在发力,盾牌、兵器不停发出磨擦的金属声。
火光之下,单骑突出的耶律国珍大声嘶吼着,砸飞几道身影,顿时将头往下一低,数支箭矢带着“嗖——”的破空声划过头顶,箭矢的尾羽擦过铁盔,让这宗室的悍将面色也是一变。
“贼子看箭!”
耶律国宝在后方看的浑身直冒冷汗,当下挂枪取弓,战马跑动中,接连几箭射出,顿时数名弓手倒地,然而更多的弓手跑上前,更多的箭矢对准奔行的战马,然后,松手。
嗡——
弓弦在颤动,跑动的辽军骑兵有数人掉落下马,耶律国珍咬牙将射在臂甲上的箭矢拔出,恶狠狠的看着又抽出一支长箭的贺拆,眼见贺重宝与贺云也是张开弓,顿时一咬牙,勒转缰绳,口中呼喝:“回去,回去——”
十来个亲卫急忙勒转马头。
“跑?”贺重宝阴沉的脸上浮现狰狞,对着耶律国珍后背就是一箭。
“啊——”
惨叫从契丹皇族口中发出,随即头也不回的发出怒吼:“贺重宝,俺必杀你!”
“哼……”贺重宝将弓放下,眼见着前方的身影后背插着箭矢,仍是生龙活虎的冲回自家阵中,知其伤的不重,又看耶律国宝已经接应过来,当下叹息一声:“可惜了……”,随即挂弓、提起三尖两刃刀:“向前杀!他们人少,围住他们!”
“啊啊啊啊——”
暴烈的呐喊声在前线的士卒口中发出,铁锈的气息在这里盖过了烟火的味道,炽烈的厮杀让人面孔狰狞扭曲,成片穿着白色里衣、外罩皮甲的士兵杀上,弓手不断射出手中箭矢压制敌军后方的长枪手,靠着盾牌的士兵在发力,阵线向着辽军压过去。
“挡不住了!”
耶律国珍面色铁青,任由自己兄弟将插在甲胄后背的箭矢拔下,他的甲好,那箭矢虽是射入甲中,却被甲叶卡住,就是那强劲的力道撞的自己生疼。
“大哥先走。”耶律国宝吸一口气,用手狠狠搓了下脸:“俺拖着姓贺的混账。”,脚一踢马腹,就要上前。
“没必要。”耶律国珍一把拉住他战马的辔头:“今夜已经战败,没必要把你我的命也搭上去,还是快些回转南京道,将姓贺的一家老少都砍了方才解俺心头之恨。”
前方的战团在向后方挤压,耶律国宝咽下口唾沫。
“一切都听大哥的。”
“走!”低低喝了一声,两人一拉战马,身旁不多的亲兵顿时如蒙大赦,连忙跟着二人转过马头,向着营外就跑。
前方,贺家三兄弟一直注意着他二人,见状连忙高声呼喊:“耶律国珍、国宝已经抛弃尔等逃了,何苦还为他俩死战!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厮杀中,有人听着忍不住回头,正看着适才在后方的主将远去的身影,顿时喊了一声:“该死的亡八,真跑了!”
“别杀了,别杀了,俺投降!”
“人都跑了还打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