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下,时迁这才低低开口:“大王令,今晚丑时正袭营,三位将军想办法制造混乱,乱敌军心。”
兄弟三人对视一眼,贺重宝轻声道:“大王如何分辨我等?”“几位麾下的士卒最好穿着白衣,头裹白巾,打起火把。”
“晓得了。”贺重宝点头应下:“如此末将就在此等大王前来。”
时迁点点头,贺拆让四周亲卫聚过来,随后带人走去一旁,不多时又重回这边浮桥,也没人注意,一群人中少了个士卒。
过河的兵马不断聚集,旗帜飘扬中,兵马开始在此地扎营,有火头军的士卒赶着车马前去河中打水。
已经是夕食之时,大军又距离宜州不远,应是能在规定之日准时到达。
……
夜晚,风在草原上刮起,距离辽军驻营处二十五里处,马匹嘶鸣的声音偶有响起,高低起伏的丘陵在四周延伸向黑暗中,长至膝盖的草丛里,血腥的之气散发出来,几个牧民的尸体被胡乱抛弃在那,远处有火光升起,烤羊的香气在空中弥漫着。
“大王,怎地让还让他们汇合川州的兵马,如此敌军岂不是更多了?”
董平咬着烤羊腿,吃的满嘴是油。
吕布大口咀嚼着鲜嫩的羔羊肉:“某还希望他等能将更多的兵马聚集起来。”
旁边的韩常眼睛一动,直起身子:“大王是欲行东汉时曹操之故事,聚羌人而歼之?”
吃东西的手一停,吕布哼哼两声,含糊着开口:“就是如此。”,将口中的肉咽下,嘬了一下手指上的羊油:“若不是时间紧迫,某还想等他等都到齐了再动手,可惜,时不与我,只能选择最合适的机会动手。”
王德嘿嘿一笑:“不管怎样,能将其打退就是好的。”
萧海里吧唧一下嘴:“耶律国珍、耶律国宝、耶律得荣、得华、得忠、得信还有个班古儿,再加上投靠咱们的贺家三兄弟,南京、中京数的上的统军算是来了一多半,这要是损失了,啧啧啧……”,幸灾乐祸的神情浮上面孔:“俺要是耶律延禧那厮,能心疼的睡不着觉。”
一旁耶律马五拿起来水囊,嘿嘿笑着:“若真如将军所言,那俺定能睡的安稳。”
周围的将领俱是露出笑容,吕布吃完了手边的烤肉,拿湿巾使劲的擦擦手,又在土上搓了搓:“还没开打呢,别想的那般多,辽人毕竟还是人多,今夜都小心着些。”
“大王放心,俺们有数。”
萧海里、耶律马五几人挥挥手笑着,完颜宗翰看着脸上也露出笑容,吃喝用膳的声音渐渐停了下来。
有人熄灭了火堆,吃饱喝足的骑兵纷纷闭上眼睛,趁机再休息一会儿,晚些时候,还有场厮杀等着他们。
……
时间在所有人的等待中流逝着。
沉睡的人陡然被人唤醒,穿着水靠的刁桂点着烛火,没有一根毛的脑袋油光铮亮,看他睁开眼开口:“将军,时辰已到。”
阮小七翻身坐起,走去一旁放着的铜盆处,拿冷水洗一下脸,甩甩手:“传令启航,先助大军将地上那些虫豸打散再去夺粮!”
刁桂一点头,连忙同着他出去。
夜晚的风大了一些,有水手上甲板收了石錨碇石收起,试了下风向,将风帆解开,调整到最佳位置,外轮在水中转动的声音中,船队迅速的向前航行。
……
辽军军营。
偌大的营地已经安静下来,近一个月来,来自南京道那边的军队走过长远的距离,从繁华之处迈入草原,又将进入那被占领的东京道,而越靠近那边,不少士卒越是难以入眠,辗转反侧下,折腾到子时方才在同袍震天的呼噜声中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耶律国珍、耶律国宝两人倒是曾在西北边路与蛮人打过仗,又在辽东随军平定过叛乱,对他俩来说,这等行军速度尚算慢的,若不是想让麾下的士卒熟悉彼此形成战力,他二人早就带兵一路疾驰进入宜州。
而从另一方面来说,耶律得荣四人的到来也使得军中的声音逐渐不同起来,都是宗室子弟,又都是领军打过仗的将军,难免在一些事情上有些争执,是以这几日他俩也是刻意的放缓速度,先与那同宗的四兄弟商议出个大小王来再急行军赶路也不迟。
是以今日也是如同前两日一般,两人同那四个同是姓耶律的中京道将领吵了一通不欢而散,气鼓鼓的上床歇息。
正在床上睡的深沉,陡然觉得身体被人晃动,猛的睁开眼,身旁站着身穿甲胄的亲卫,正躬身抱拳:“大帅,外面巡弋的斥候来报,河面上有些动静。”
耶律国珍在床上圆睁着双眼,看了亲卫几息没有出声。
那人张张口想要再说一遍,猛然见他翻身坐起,一脚踩入鞋中:“走,去看看。”
亲卫连忙唤进个人,两人帮着他披挂上,走出军帐的同时,这皮肤有些粗糙的皇侄向一旁一指:“将国宝叫醒,免得有甚差错。”
有人应了一声,连忙奔去旁边军帐处。
耶律国珍也没等兄弟,提上绿沉枪,翻身上了他那匹银鬃马,一勒缰绳:“快带俺去。”
当下十来个亲卫上马,有人奔行在前,急匆匆的向着河边跑去,有夜间巡弋的士卒看着自家统帅骑马跑过,连忙站住行礼。
耶律国珍也没在意,他骑在马上视线较远,不用跑至河边,就见星星点点的亮光在河面出现,那光点初时还小,待他跑了没多会儿,已是近的许多,当下一勒坐骑,那马停下脚步,在原地踢踏着步伐,上面的宗室将领用力勒着缰绳,惊疑不定的看着火光下的阴影:“那是……船?”
……
漆黑的夜色下。
海鳅船在水面越行越快,阮小七、张顺各自站在船头,压着腰间的刀柄,看着远处零星的篝火,抬起了手臂,身后水手呼喊出声,快速将甲板上的投石机对准远方,脑袋大的石头放入投石器,有砲手在测量着距离。
八牛弩身上的防水油纸扯下,粗大的弩箭放入槽内,两旁的转盘被粗壮的手臂绞动着,吱吱嘎嘎的声音中,弓弦逐渐的拉开,有人将箭簇处的引火之物点燃。
哨塔上的辽军士兵向外努力探头看去,甲板上的火把将攻城器械的身影照的若影若现,待看清了那亮起火点的东西是甚,顿时头皮一麻,连忙敲响铜锣。
靠近河边的巡弋士卒连忙向回奔跑。
水面上,阮小七、张顺将手臂狠狠向下一挥:“契丹人,战争开始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