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在阴云后,寒风不时卷起,好似一场大雪要来。
如此天气里,街上的行人商贩也不多,偶尔有出来的人也是缩着脖子、抄着手,急匆匆的从街上走过去,买了想要的东西又快步走了回来。
西城门处,穿的厚实的士卒藏在城门洞中,怀抱长枪,双手拢着,不时用袖口擦去流出的鼻水,跺着脚看着走进走出的人。
蹄声清脆,赶着十数辆大车的商队走了进来,守城的几个辽兵眼神一亮,伸出热呼的手握住冰冷的枪身,顿时打了个哆嗦,咬咬牙走了出去:“站着,干什么的?”
“军爷。”市侩脸的曹洪谄笑着跳下马车走上前:“小本儿生意,收了些皮毛、野参想要拿去南京道卖,恁多担待。”
说话间,后面车旁有车夫从车辕站起,从后拿起一摞硝制好的皮毛展示了一下。
那城门士兵眉头一挑,方要说话,就看曹洪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布袋,攥着递了过来:“俺们真是老实商人,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就走。”
哗哗——
士卒朝前后看看,伸手接了过来,使劲一捏一碾,顿时眉开眼笑,挥了挥手:“行了,快些进去,城东有大酒楼,去那边住还能停一下你这些货。”
“哎,谢军爷。”
曹洪躬身谢了,挥挥手,十几辆大车赶着进了城池,走前的男人朝后看了一眼,见着那些士卒凑在一起分钱,嘴角一撇,跳上马车朝着城池深处跑去。
他这一众人自然不会去什么城东酒楼居住,凡是兜兜转转去往城池西南方向,一片有些老旧的民居矗立在这里,一看就知都是城中不怎么得意的人住在此处。
车轮咕噜噜的碾过冷硬的地面,停下的时候,这条巷子的民房大门一开,出来上百条壮汉,有人走出堵住两边巷口,人群中高高瘦瘦的人朝着曹洪招呼一声:“怎地这般晚才到。”
“钮大哥说的轻松。”曹洪跳下马车,跺跺有些冷的脚:“恁和弟兄们将马扔给俺,自己跑的轻松,俺差点儿没找着地方存马。”
又转身捶了下车辆:“再者,找这些玩意也不轻松啊。”
“什么找,这是老子借你的。”抱怨的男人出声,从后方上前一个腆着肚子的汉子,有些痴肥的脸上带着笑意:“钮大哥好久不见,怎地回来也不和兄弟说声,若不是老曹找上俺,俺都不知道恁回来要干大事,恁地见外。”
“石逊,你怎地也来了?”惊喜的叫了一声,钮文忠接着苦笑:“你这厮员外做的好好的,拉你蹚浑水岂不是我不讲义气了?”
“这员外俺早做腻了。”胖胖的手拍了拍肚子,石逊舔舔厚厚的嘴唇:“再说,俺这员外还不是靠着给大哥你化霜弄来的?如今有了更有前途的路子,谁还耐烦做一乡下土财主。”
“得了,莫站在街上说话了。”曹洪一拍手,连声催促着:“赶紧卸车,有话咱们屋里说。”
街上的人听了看看钮文忠,这铁蜻蜓一挥手,顿时你一车,我一车将上方的皮毛卸了,除了第一车货,其余几车毛皮下竟然全是一件件崭新的皮甲,众人运去屋中,又将车子底部的木板卸了,一把把带鞘的横刀被抱了起来。
顷刻间,这巷子中的货车就被分解一空,只余拉车的马匹甩着尾巴被人牵走,昏暗的天光下,街巷恢复了平静,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