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只是去看看他说的祝家庄是否真有同梁山为敌的准备。”将衣服放入包裹的女孩儿停了一下,麻利的将东西放好直起身子转过来:“云郎放心,待见过了实情后奴就去青州。”
“可……可就算表兄一家有在训练庄客又如何?他能同我父麾下官军比吗?”神情激动的少年双臂张开舞动,垂下的衣袖随着动作发出布料摆动的声响。
“自是比不了。”女孩儿看着云龙皱起眉头:“可云伯父可随时能够从青州来郓州剿匪?”
“这……”对面的少年当即没了说辞,大宋对文人士大夫宽容无比,只要不是谋朝篡位,最多发配远恶军州去做个知县,然而轮到带兵的将领就是日夜提防,云龙甚至知道,父亲怀疑手下有几个一直盯着他的耳目,可是知道又能如何?只能生受着罢了。
“祝家庄若真如你那表兄所言那般有着诸多英雄在彼,那多半奴能借用一下他等的力量,为父兄做些什么。”刘慧娘盯着云龙认真的道:“云郎对奴的好,奴看在眼中,记在心里,然奴亦是有大仇在身的人,官府既然不能替奴报仇,那奴只有自己去做。”
“可……可……”云龙说不出话,狠狠抓了抓头发,来回踱了几步,站定道:“慧娘可否给我些时间,今次回去,我和父亲定会上书朝廷,想来今次呼延灼吃了败仗,朝廷定会对梁山多有上心,此时上书请求剿匪,多半能够成功。”
刘慧娘思考一阵,缓缓点了下头:“恁地说,最好能走通高俅高殿帅那条路,闻听他从弟就是那沂州知府,此次剿梁山失利,最急切的应该就是此人。”
“这……慧娘说的是。”云龙勉强笑了一下,他父亲云天彪却是早已倒向公相蔡京那边,未有公相的许可乱走门路乃是官场大忌,只是这话他也不想和少女说:“那伱……”
少女眼神闪烁一下,款款走上前环住少年的腰:“云郎在担心些什么?奴去的是表兄家,又不是外人,将来进了门亦是要跟着你唤他一声表兄,还是说你不信奴的为人?”
“怎会?我自然是信慧娘的。”手忙脚乱中,少年想要环住女孩却又怕唐突佳人,最后终是把人搂着怀中:“既然恁地,我留下一半护卫给你,这样你身边也有个使唤人,表兄家里多少有些乱,他和长房的有些不睦,你莫要对其期望过高,还是耐心等我父亲这面消息。”
“奴省的,多谢云郎。”闷闷的声音传来,垂下的螓首面无表情。
红着脸的少年没有发觉,抬着手犹豫了两下,摸上少女带有香的青丝,轻轻抚摸着。
……
无独有偶,正在谈话的人也非只年轻的男女两个,一旁的厢房中,装饰普通的房间里,祝永清同栾廷芳正隔着桌子对坐,年轻的男子脸上带着欣喜,惹得对面中年男人皱起了眉头:“徒弟,你当真决定恁地做?”
英气的脸上有着一丝认真“师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慧娘不过是同表弟有婚约而已,又未三媒六聘,我如何追求不得了?再说,我祝家与他云家不过亲戚而已,十几二十年来不过走动一两次,高兴叫一声表弟,不高兴喊一声姓云的又能怎地?”
“为师何时和你说这个了?”栾廷芳驱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身子前倾过去,压低了嗓门道:“你就算砍了那姓云的把女人抢了,为师也只会给你竖个大拇指,赞你一声是个汉子。老子现在和你说的是梁山。”
瞪着自己徒弟有些怔住的眼睛,这边的师父抬手给了他一脑瓜崩儿:“你个蠢鸟难不成真想为了个女娃子对上那伙山匪不成?要知晓,那伙人如今声势正隆,就凭咱们庄子那些庄客,拿去填旋不成?”
“不是还有三庄联保吗?”祝永清耸了耸肩,不以为意的道:“再说了,师父与教师都是当世的英雄,我和大哥又都传承了恁的衣钵,如何还怕他一个梁山了?若是他真敢来,也让他等知晓知晓,天下英杰是何等样人。”
“你还真是……”栾廷芳想说不知天高地厚,然而想想兄长的手段又放松下来:“我兄长是英雄,我可不是。”
“师父——”
眼看着自家徒弟面上露出讨好的笑容,中年汉子不由一阵恶寒,抱着手臂搓了搓胳膊:“行了行了,教了你十年也没见你这般笑容,恁地恶心,你让为师先想想。”
坐在椅子上望着上面的房梁,出了好一阵神转过脸来:“此事就先依着你的意思办,带着这女娃回家,到时我先与兄长商议一番在做计较。”
“可是……”
祝永清想要说话,对面大手伸过来,一把扣住他胳膊:“梁山连败官军不是易与之辈,你可莫要因女人上头。”
“一帮贼人有何可怕,我手里方天画戟也不是好惹得。”嘴里嘟囔一句,看着对面瞪来的眼睛,连忙道:“好好好,知晓了,知晓了,定会小心谨慎。”
“是真的才好……”栾廷芳同这徒弟相处十年,如何不知他没听进去,况且祝永清又年轻气盛想要在女人面前显威风,不由心中暗骂自己,没事儿跟踪那个小娘子作甚,真是给自个儿找麻烦,还是赶忙回去同兄长计较计较吧。
天光偏移,十几个护卫被云龙唤来交代一阵,随即各自收拾行囊包裹,牵了马出来跨上,一切准备妥当,拎着包袱出来的刘慧娘坐上马车,同行的祝永清与栾廷芳坐上车辕挥动马鞭,车轮滚动,压过尚有些潮湿的地面,向着城外而去。
身后的云龙驻足看了一阵,方才一跺脚,叫来剩下的人赶忙打马朝青州而行。
……
汴梁。
高俅如今有些心烦,禁军调去给官家修道观还未完,又来了新的旨意,说要修筑保和殿,蔡京那老而不死的竟是未去招工匠,又把主意打在禁军的身上,偏生如今自己还因着呼延灼战败之事要请这老贼帮忙兜着,不然自己这举荐人在官家面前难免要吃挂落。
正是心烦之际,外面传来自己便宜儿子的声响:“爹,爹!孩儿有事想请陆虞候相助,烦请您老让他到孩儿身边听用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