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箭矢砰砰乓乓的射在对面骑士身上,尽数被弹开,就连身下马匹也同样如此,随即对面后方的骑士张开弓回射,一片箭雨落下,有倒霉中箭的寨兵捂着伤处哀嚎。
“凿开车阵!”
呼延灼举起铁鞭放声呼喝,他身处骑兵中间,头戴冲天角铁幞头,锁金黄罗抹额,身上七星打钉皂罗袍,外罩乌油对嵌铠甲,望去威风凛凛,气势斐然。
前方骑士齐齐挺起撞木,口中爆出“啊——”的怒吼,轰然一声撞上外围战车,车辆晃动间,有的战马被震倒在地,带翻一排人。
“喝啊——”
后方的骑士并未因同袍的倒地而减速,踩过同僚,夹住硬木,口中呼喝连连,战马的冲力、人的力道,齐齐惯在作为拒马的车阵上,并排的车辆瞬间散架,木屑崩飞中,马上的骑士兴奋的弃掉撞木,齐齐换上大斧,疯狂朝前杀去。
“杀贼!”
“杀!”
中军处的呼延灼大喜,嘶喊声中,官军骑兵不要命的前冲,成排的骑兵,冲撞飞身前持盾的身影,闯入枪阵,劈里啪啦的枪杆折断声音响起,披着铁甲的战马毫不停歇,借着冲锋的余力继续撞在梁山寨兵身上,将人推着后退、摔倒,跟上踏过的战马将人踩踏铁蹄之下。
梁山士卒慌乱的一瞬,马上骑士的大斧劈砍下来,血肉爆裂飞溅而起,厮杀的喊声伴着马蹄轰然的声响在梁山军阵里爆发而出,也有骑士被暴起的将领斩杀当场,随后看着空无一人的马匹随着身边的官军移动,露出恍然的神情,连忙避开后续杀来的铁骑,匆匆闪去一旁。
噪杂的声响中,鸣金的声音响起,梁山帅旗被十几名骑士护着,迅速向后移动。
“撤退——”
“分开两边跑!”
“救俺!俺不想死!”
混乱的声潮在阵地响起,人影朝着两旁分散开去,不少士卒奔走嘶喊中跑错了方向,随后被卷入骑兵冲锋的阵列中,死于铁蹄下。
“吹号角,凿穿这里!回头再杀!”
呼延灼大喊出声,身旁骑兵掏出牛角凑到嘴边。
呜呜呜——
呜呜——呜呜——
苍凉的声音响起,却是有着两声重叠的号角在响。
呼延灼一惊,连忙转头,就见后方出现一条黑线,犹如潮汐一般涌了过来:“敌军……转向!快!”
……
铁蹄翻飞,带起泥土,溅起沙尘。
天空下,数百骑士跟在前面那披着黑色大氅的身影后面,随着画戟在头上挥舞画圆,汹涌的浪潮分成两股,轰隆隆雷鸣声炸响大地,从两边合抱穿插而来,马上的骑士绰起长弓、抽出飞斧。
与此同时,后军的连环马艰难转向冲着持戟的身影奔出,跟在后方的呼延灼深吸一口气,骑马举鞭一挥,身旁的铁骑同他一起奔赴向另一边,如今步卒车阵已破,对方不过数百骑兵,影响不了大局,咧了咧嘴:“只要再击破这一路骑兵,这伙贼子就只能等着覆灭了。”
马匹飞驰,身子随着坐骑起伏,举起铁鞭的呼延灼眼神凶狠的看向前方,张口爆喝:“杀穿他们,冲!”
“杀!”
身后骑士齐齐大喝一声,长枪、大斧举起,马蹄迈动的速度越来越快,身上的甲片再奔驰中相互碰撞,发出哐哐的轰鸣声。
对面架着丈八蛇矛,绿色甲袍的身影已是清晰可见,然而下一瞬,预想中血肉爆裂的冲撞并没有出现。
奔行而来的贼骑陡然间再次左右分离,让过了冲锋而来的铁骑,好似热刀切黄油一般,甲骑自两者中间过去,左右两边不时有人张弓而射、扔出飞斧,箭矢钉在铁甲上砰砰乓乓的弹飞出去,倒是十几人倒霉被飞斧砸到铁盔上,顿时头一歪双眼发直,从马上栽倒在地。
“贼子尔敢!”
呼延灼大怒,一拽马缰回转过来,双眼血红,身旁的这伙骑士不比其他甲骑,乃是他精挑而出,又费巨大精力与金钱养出来的,损失一个都够他心疼半天,此时一下倒下十数人,又如何不怒?
当下驭马死死追向前方梁山骑兵不放,他那马乃是御赐,较平常马神俊的多,当即越追越近。
“我去拦他!”喊声中,前方,一穿戴铁甲的将领将弓收起,抽出黄金双锏,一勒马缰,划出一道弧线应向身后的呼延灼。
“找死!”
战马在催动下,马蹄狠踏地面,泥土翻上半空,双鞭将铁鞭猛地朝对面人脸打了过去。酆泰不甘示弱,夹紧马腹迎了上去:“找死的是你!”手中黄金双锏施展开,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双方错马的一瞬。
砰——
鞭锏狠狠碰撞在一起,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二人手臂都被震得有些酸麻,交错过后,酆泰连忙咬紧牙关拨转马头。
“来啊!”划过弧线的战马追逐着前方踏雪乌骓,身后轰鸣声大作,追来的骑士呼喝着挥舞兵器追在后方。
“好贼子!”
呼延灼回头看去,他也是艺高人胆大,将马速降了下来,二马并列而行,马匹喘着粗气,八只蹄子不停翻动,双鞭双锏交击数下,金铁交击中,火星溅起。
“莫要纠缠了!”
一声大喝传入二人耳中,余光中,身穿青龙铠甲的将领张弓射来,呼延灼本能一低头,“当”的一声命中铁盔,惊得他连忙一扯缰绳,酆泰狠狠瞪了他一眼,已是脱离而去。
“梁山!”呼延灼落在后面,咬牙切齿。
……
轰轰轰——
甲骑具装排列成一排,毫无畏惧的冲向前方反向而来的贼军,一排排的骑士夹紧长矛,调整着呼吸,准备着等下剧烈的碰撞。
“有些不对……”
吕布眼睛眯了一下,命令骑兵分散的同时,挂定方天画戟,抽弓搭箭,手松开的一刻,“嘭”的弓弦震响,一枚羽箭唰的射向一名甲骑。
视野中,那官军骑士根本做不出反应,那黑影转眼既至,巨大的力道插入厚重的甲内,钻入血肉,带着人掉下马去,顷刻间被后面的铁骑踏成肉泥。
“连环马?”赤兔斜斜掠开,错过兵锋,视线里,成排的骑士只是无助的左右转头看着分离两侧的贼兵,那匹空马仍是在闷头前行,连速度都没变。
“我们走!”吕布转头回去看了眼正在划圆弧转向的骑兵大笑一声,缰绳一抖,带着骑兵转向正在追杀步兵的官军骑兵而去。
天光下,追杀与被追杀的角色在不停变换,日光西走的一刻,战场渐渐安静下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