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何涛闻言大惊,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不妥:“恁这话何意?我说的都乃实话。”
姚刚看看两人,又望向吕布,就见自己这新认的哥哥冷笑一声,指着二人的脚下道:“你二人再自己低头看下,穿的可是厢军普通士卒的鞋子?”
又一指黄安:“还有那个带笠帽的,自己摘下来,抬头让我等看看。”
何涛登时心中一凉,面有苦涩的低头观瞧,脚上,穿的乃是骑马所用的皮质长靴,却非是厢军步卒的制式鞋子。
黄安更是心中凄苦,暗道何处来的精明人物,现在若是脱了帽子岂不是要人命?
“你二人端的何人?”姚刚闻言也发现问题,松了缰绳,绰起长枪指着黄安:“把范阳笠摘了,否则老子一枪捅死你!”
何涛嘴角抽搐一下,扔在做最后的挣扎:“好汉,那黄安实在那边,去晚就来不及了。”
吕布却是古怪一笑,高大壮硕的身形在马上前倾:“今夜谁也别想从这逃走,你二人还是担心自己的好。”
姚刚不耐,单手持枪去挑那范阳笠,黄安哪敢让他挑开,连忙按住后退一步,身后,黄施俊的三亭大砍刀搁在了他的脖颈上:“掀开!”
黄安浑身一僵,额头上冷汗直流,只是仍是不敢动作。
黄施俊见他没动作,手臂轻微用力,那泛着寒气的锋刃割破肌肤,火辣的刺痛感让黄安心中苦涩,僵硬着手臂将那范阳笠摘了下来。
姚刚藉着火光仔细瞧看,烟火的气息中,威猛的汉子陡然狞笑出声:“刮了胡须?黄安,真真让老子好找!”
“你待……呃……”
那黄安还待说话,这赛存孝却已是一枪刺出,“噗”的一声从前胸贯入,自后背而出,黄安嘴角溢出暗红的血迹,两只手握着枪杆死死等着马上的姚刚。
“去你的。”姚刚恨此人至极,单臂上肌肉绷紧,猛地一挑,鲜血喷洒,死尸飞上半空,随后重重砸在地上。
姚刚冷眼看下地上死尸,将长枪扎在地上,转身冲着吕布施了半个礼:“多谢哥哥,不然今夜遮莫让这卑劣之人跑了。”
吕布也是看着地上死尸出神一瞬,闻言回首有些古怪的笑了下:“都是命数,没跑的了就好。”
“哥哥,此人怎办?”黄施俊在旁看着何涛歪了下脑袋。
吕布眼也不抬:“杀了。”
何涛大惊:“等等,你等……”
噗——
三亭大砍刀过处,何涛带着惊骇的脑袋冲上天空,鲜血自腔子里猛然喷洒而出,腥臭的血液点点滴滴落下,铁锈气味儿混入烟火之气中。
“走了,去这营门处看。”吕布转头看看燃起的大火,惊觉这火线似乎又是朝前推进不少。
姚刚拔出长枪,挂到得胜钩上:“一切都听哥哥的。”
蹄声远去。
……
夜色深邃,本自幽暗的夜景如今被一片火海照出了白日间的形状,噼啪的木材爆响声中,高高竖起的栅栏与望楼轰然倒塌,砸起满天火星,烤肉的香味与焦臭味儿在空中弥漫。
大半夜厮杀的声音已经沉寂,只余下呵斥俘虏快走的声响传出,连城一片的火把光线中,有骑着快马的马匪飞驰而过,扔下被绑来的俘虏,成群的军士耷拉着脑袋被梁山寨兵用绳索串起来,偶尔有人不服,随即旁边的梁山士卒就是一枪杆打下去。
昏暗的光线延绵至水泊,无数或大或小的船只停在吃水适度的位置,小船或拉着俘虏,或拉着物资划到大船身旁,随即卸下负担,再次划回来。
树林里响起了野兽的叫声,有莹莹绿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随即一具遗弃的尸体被拖入森林深处,啃食的声响在不可见之处响起,偶尔有惨叫在林中响起,想是碰到了什么。
有抬着箱子的身子三三两两的走了过来,成堆的物品密密麻麻堆放在一起,大多是禁军的甲胄,却是杜壆俘虏了人后,柳元带着一群寨兵去尚未着火的营帐里抢了出来,只可惜他等晚了些许,只得了不足四成的甲胄。
“这就是神臂弓?”吕布看着卞祥等人带出的弩机,伸手拿了起来:“倒是不重,白日里试试射程。”
卞祥与寇烕点点头,随即水牛般的汉子叹口气:“可惜只有一半,这伙宋军将全部神臂弓分作两分放于前后两处,这一半运气好没被点燃,可惜另外一份已是烧成了灰烬。”
“有此一半已是万幸。”吕布抚摸一下坚硬的弩身,放下道:“等将来找巧匠看能否仿制吧。”
卞祥等人点头苦笑,却也知自家哥哥对此不抱希望,只看禁止地方私造即知,此等利器朝廷也是严防死守的厉害。
“哥哥,俺们来了。”阮小七笑嘻嘻拿着火把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刁氏兄弟也各自打着火把。
“倒是来的正好。”吕布抬首看向这活阎罗:“正好将这些东西一总搬回山上。”
“此事交与小弟。”阮小七看着地上的甲胄兵器也是双眼放光:“哥哥,这些神臂弓能否给小弟耍耍。”
“莫闹,等以后多了自会给你等配上。”吕布闻言摇了摇头,如此利器自然要好生使用,水军还是等等再说。
阮小七也就是一问,被拒绝也不沮丧,只是蹲下来摸摸这个,看看那个,兴致高昂的很。
吕布看着他倒是想起一事:“你等怎生如此多火箭?可是奚胜运来的?”
阮小七闻言站起身:“哥哥这就猜错了,此事却是沾了酆泰与卫鹤兄弟的光。”
“什么意思?”吕布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阮小七嘿嘿一笑:“哥哥不知,酆泰与卫鹤兄弟劫了这济州军的粮草,没成想,不光有运粮车,还有不少火油以及箭矢,想是官军用以补充的,没想到先便宜了俺们。”
“倒是好运气。”吕布哑然失笑,想想酆泰平时梗着脖子和众人斗嘴的样子,倒是没想到今日立了大功。
看看四周忙碌的梁山众人,吕布深吸一口气:“如此济、郓两州官府今后当不会小觑我等了。”
“就是不知为何这两州竟会联手。”阮小七抓抓脑袋有些疑惑。
未想他这话说完,旁边姚刚声音响起:“这事儿我知道。”
吊着手臂的身影往前走了两步,火光摇曳间,照的一张方脸阴晴不定:“说是梁山上有人杀了姓朱的侄子,因此发信济、郓两州,济州知州听说一接到信就应下,倒是程万里那厮本待不允,是黄家多番劝说促成了两州联手,日间我未说过吗?”
吕布心中一动:“姓朱?恁地说,和杜壆兄弟脱不开关系了。”
旁边卞祥扣扣脸道:“这你可未曾说过,你只说那姓黄的是靠关系当的主帅,还有你要杀他。”
“啊?”姚刚闻言大咧咧一笑:“那就是我忘了。”
众人摇头苦笑间,吕布转过身形,没了火光照耀的两旁一片阴暗:“那黄家有何实力,兄弟可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