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略带咸味。
“爸爸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啊?”
个头不大不小的一艘客船上,有一家三口站在甲板上的护栏边,正在欣赏着海上风景的小女孩如是问道。
但是小女孩的问题并没有马上得到回应。
她的父亲眉头紧皱,看着船尾西边的方向,而母亲则满面愁容眼角还挂着两抹泪痕。
“去一个没有战争和纷扰的地方,远离尘世喧嚣,只有幸福和安定。”
父亲说着,蹲下身来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落落,你要记住,热忱之心不可泯灭,体恤弱者,互相帮助,无论与哪国的人们都能成为朋友,纵然这份感情被背叛过千百回。永远不要主动挑起战争,即使心有所念,即使有所珍视之物,即使有所珍视之人,也永远不要过分相信你作为人类的自制力。当守护成了侵略的借口,当荣耀成了杀戮的伪装,这场战争就已经没有了正义,没有了英雄,也没有凯旋而归和功成身退,只剩下无穷无尽的死寂和悲鸣。”
她不明白。
甚至作为还未及笄的小姑娘,随着年岁翩然游走,当年那些话现在都已经几乎忘了个精光,自然也无法再回过头去斟酌其中的奥义。然而,这一切在重新闻到熟悉海风的味道时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失去子民的公主,从离开白城皇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成为一个漂泊旅者。
自从那一天以后,她历经许多凶险,制作许多护符,也帮助了许多百姓。然而同样的,她受过许多伤,没能完成许多杰作就被迫抛下半成品继续逃亡,错失过许多用自己的法力帮助别的机会。
她有过好几个想守护的人,但全都失去了。因此,为了不让别人经历同样的痛苦,没有战斗技巧的她转而做了许许多多终生受用的护符,用独特的另一种方式保护了很多人。
她发现好几个想再去一次的地方,但全都失去了。因此,为了不让别人经历同样的痛苦,她用寿命作抵押,为那些别的家乡设下了强大至极的护佑灵阵。
时间在不断重复这些事情中流逝而去,她拯救过很多人,不慎失败的次数却远远压过前者。
针对这样的人生,说她是全世界最不幸的家伙也不为过。因为她失去了几乎所有能够连接到幸福的事物,比如故乡,比如亲人,比如情同手足的师妹,比如高高在上的身份和自己所热爱无比的护符。她只是过着一再受伤的日子,流离失所,孤身漂泊。
如今她又再次踏上了这场孤独的逃亡之路。
乔落衡把发簪取下,任由呼啸而过的海风吹乱自己的发丝在空中狂舞。
……
……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打造护符武器,只是为了抵抗主动进攻我们的敌人,而不是为了彰显自己有多强大哦。”
……
……
想起自己先前说的话,有几滴温热却又冰凉的东西划过她的脸颊。
“小鹅……
“你在哪……”
……
“喂!站住!别跑!”
吵闹声打断了乔落衡的神游。
她转过身,看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有个衣着奇怪的少女正在甲板上拼了命地跑着,而她的前面不远处,同样有一个奔跑中的男人。不同的是,女孩手中空无一物,却仍然追不上手中拿着一个大得离谱的袋子的后者。
二人从乔落衡的身前掠过。
女孩身上有一抹清香。
有些熟悉,却说不出是什么味道。
啊,终于想起来了。
那种味道她曾经在小时候()
摔伤,母亲给自己上药时闻到过,应该是某种香料吧。
她还挺喜欢那种香味的。
只不过那抹香味已经渐行渐远,等到乔落衡回过神来时已经和那个少女一起消散在了视线尽头。
诶?
诶??
话说,刚才那种情况,应该不是简单的打闹吧?
“上锁的红色魔法书,甜蜜至骨的死期——
“定!”
随着一声大喝,乔落衡手腕上的护符手链在瞬间散发出刺眼的光芒。
而下一刻,她踏着尽量轻快的步伐跑向刚才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两人,赶在光芒散去前成功赶到了那个少女的身边。
时间重新恢复流动。
这种定格时间的法术,不仅需要强大的媒介(例如乔落衡手中这块极品护符)作为支撑,对于咒术的复杂程度以及使用者本身的法力功底都有极大的要求。换句话说,全世界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够达到这种境界。
因此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乔落衡,少女表现出了溢于言表的惊讶。
“你在追他是吗?发生什么事了?”
“他抢了我的东西。”
虽然已经隐约能猜到一些,但听到少女亲自说出这句话时乔落衡内心还是不由自主闪过一丝厌恶。
果然,不管到什么地方都有这种渣滓出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