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老宅暗如黑夜,电闪雷鸣,大雨滂沱,好似末日降临。
朱獾在大雨倾盆之前打出一个响亮的唿哨,八只细犬和八只猪獾回各自据点歇息。
鲁伯被朱獾说得满面通红,过看好久低低的声音问朱獾:“你说明日能抓捕到朱扇子?”
此刻屋内漆黑一片,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啦啦的雨声盖过鲁伯的问话,但朱獾还是听到了三个字:“明”“捕”“朱”。
朱獾看不到鲁伯,也看不到刘叔和蛋儿他娘,趁一个大雷刚刚滚过之际,大声说道:“明日事明日计,各自安睡,省去一顿晚饭。”
不管鲁伯有没有听见?也不管刘叔和蛋儿他娘什么反应?朱獾冲出蛋儿家的厅堂,冲出蛋儿家,冲进雨幕,冲到前院那枝只剩半截的柿子树前拢嘴面向朱虎家高吼:“我是九仙,我是九仙……”
一直吼到朱虎家熄灯为止,朱獾才回主屋。
回屋之后朱獾没有立即进自己的房间去换湿透的衣裤,而是到厨房从灶膛装了一大袋炭灰背在肩上,然后再到柴禾间拖出一大捆还没有摘下果实的蒺藜。
朱虎家还是黑灯瞎火,朱獾挂那一袋炭灰在朱虎家大门口的门檐下,散开那一大捆蒺藜到朱虎家的大门口门槛前,临走前用钢针扎出装炭灰的袋子几个小孔。
一切安排妥当,朱獾贴身在朱虎家的门柱前一动不动。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朱獾通过闪电闪过的亮光看到朱虎家的厨房窗口中有人影闪动,于是大吼:“我是九仙,我是九仙……”
待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过,朱獾才停止吼叫。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通过闪电朱獾又见朱虎家厨房的窗口闪过人影,她又大吼:“我是九仙,我是九仙……”
吼过之后趁闪电刚刚闪过,一声大雷响彻在老宅上空,朱獾以最快速度跑回主屋,轻声关好大门,回房间脱去贴在身上的湿衣湿裤。
好在朱獾还是老习惯,真空一套外衣外裤,方便快捷,擦拭干净之后躺到拔步床上。
刚合眼,朱元璋和丑玉来到面前。
“你们两个这些日子都死到了哪里去?”朱獾没好气地问。
朱元璋和丑玉忙答话:“仙子,朕和丑玉本就是死人,还能去哪里?阴曹地府啊。”“仙子,你多久没有睡拔步床了呀?你不睡拔步床,我们两个难以出来和你见面呢。”
“上次我睡躺椅,你们不是出来了吗?”朱獾见朱元璋和丑玉全消瘦不少,语气有所缓和。
朱元璋解释:“仙子,你躺在躺椅上多少也算是睡,朕和丑玉多多少少还能出来一下。可这段时间以来你每天在书房看书,困了只是坐在椅子上打个盹,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入你的梦。”
“就是就是,这几个月来你根本没有好好睡过觉,我和这个皇帝老儿根本没有办法前来见你。”丑玉附和。
朱獾嘴一撇,没好气地说道:“哟呵,那还是我的错?要不要我向你们赔不是?”
“不不不,不要不要。”“不可以不可以,万万不可以。”丑玉和朱元璋忙摇手。
朱獾还是装作很生气的样子问:“那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仙子,婢女是担心你的凤体安康,这样天天熬夜对身子不好。”“没错没错,仙子身体要紧,身体要紧。”丑玉和朱元璋说好话。
朱獾翻白眼:“我是仙子,还怕熬夜?怕是你们两个没法见我,担心超不了生上不了天吧?”
“仙子明鉴。”“仙子慧眼。”丑玉和朱元璋规规矩矩在朱獾身前站好。
朱獾上上下下打量了朱元璋和丑玉一番后说:“看在你们都瘦了不少的份上,有屁快放吧。”
“仙子,寡人还真的有话要对你说。”“仙子,婢女有更重要的话要对你说。”“我先说。”“我先说。”“我的话可是关系到仙子的安危。”“我的话可是关系到老宅的安危。”朱元璋和丑玉争执不下。
朱獾的手一指丑玉:“你先说。”
“仙子,你今天有些事情有些话怕是做得欠妥说得欠妥,会影响到老宅重放异彩。”丑玉说话。
朱獾问:“是不是我对鲁伯说的话和对他执迷那书之事?”
“然也,仙子,你想鲁伯是何人?一代工匠,为了自己的执念,可以终身不娶。还有,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收王眼镜为徒?又为什么极力撮合鲁欢和王眼镜好?”丑玉这个时候俨然成为朱獾的人生导师。
朱獾没有像以往那样反感丑玉一开口就吧嗒吧嗒说个没完,而是以期许的目光望向她,谦和的口吻问:“为什么?”
“仙子,王眼镜曾向鲁伯承诺,终身不娶,一个人孤独终老,所以鲁伯才收他为徒。”“喂喂喂,丑玉,你这不是自相矛盾了吗?”朱元璋不等丑玉说完,迫不及待地指责她。丑玉反问朱元璋:“我怎么自相矛盾了呀?”“既然王眼镜向鲁伯承诺终身不娶,鲁伯要的就是王眼镜孤独终老,那怎么还极力撮合鲁欢和王眼镜好呢?”朱元璋问。
丑玉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这就是你们男人的那根花花肠子在作怪呀,你拥有过三宫六院难道不明白吗?”“朕明白什么?”朱元璋没有像以往那样动不动就责骂丑玉。
丑玉说:“鲁伯是拿鲁欢试王眼镜,看他能不能兑现自己的承诺?如果经受不住鲁欢的死打烂缠,和鲁欢成了家,那就是鲁伯赶王眼镜出师门的日子。”
“喂,丑玉,鲁欢可是鲁伯的女儿,有哪个父亲会拿自己女儿的幸福去做试验?”朱獾忍不住问。
丑玉解释:“仙子,这就是鲁伯执念太深的体现,也就是我劝你对鲁伯的劝解还是不要太过直接的原因。再说,鲁欢是不是鲁伯的亲女儿你又不是不知晓?还有,鲁伯极力撮合鲁欢和王眼镜好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在里面。”
“什么意思?”朱獾来了兴趣,坐正身子问丑玉。
丑玉说:“仙子,少男少女对爱情的憧憬总是冲动又盲目,鲁欢的个性单纯开朗,与其在其他男人那里遭受爱情的挫折,还不如在王眼镜这里折翼,毕竟王眼镜属于可掌控男人,不像朱元璋这样的男人心机重重,杀人不见血,女人一旦爱上他,可是只有自尽的份。”
“喂喂喂,丑玉,你这个婢女好端端地怎么说到朕的头上来了呀?朕有你说的那么龌龊吗?朕对马皇后可是一往情深,情真意切。”朱元璋撇嘴。
丑玉笑道:“你对马皇后那是没办法,就像朱虎这只病猫对斜眼婆,嘻嘻。”“你还笑,朱虎这只病猫能和朕相提并论吗?斜眼婆能和马皇后同日而语吗?”朱元璋瞪眼。
“喂,你们两个扯什么扯?丑玉,说鲁伯。还有,你一开始说关系到老宅的安危?你好好给我说清楚。”朱獾制止丑玉和朱元璋瞎扯下去。
丑玉回朱獾的话:“仙子,你骂鲁伯和那朱扇子有什么两样?这可骂不得,鲁伯除了执念之外,可是一心一意护佑老宅,老宅如果没有鲁伯的护佑,怕是早就面目全非,尤其是主屋和祠堂,连列入文保点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成为‘国保’。”
“嗯,你说的有理,当时候我老毛病又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太自以为是,就随口骂了出来。明日我一定当面向鲁伯道歉,请求他的原谅。”朱獾自责。
丑玉说:“仙子,当面向鲁伯道歉当然必须,但更重要的是你还必须兑现你今日骂鲁伯的最后一句话。”
“我必须兑现今日骂鲁伯的最后一句话?哪句话?”朱獾回忆当时候的景象。
丑玉说:“仙子,你责问鲁伯明日抓捕到朱扇子是不是要还他的魂?这个你必须做到。”
“这个我必须做到?我能做到吗?那只是一句气话,我怎么还朱扇子的魂?即使能还他的魂,我也不能还。”朱獾来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