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让躬身答道:“外面人来报,说是何千户刚回来,奴婢这就去宣?”
沈长乐点了点头。
现今他们局势艰难,定是要客客气气地去借的,没得将人都给得罪了,到时候还不好说话,故此对于何胜去借粮的情况她心里多少是有点数的。
“回娘娘,臣去毗邻子罗的几个大的城镇借了粮食,他们同子罗休戚与共,又一直受定北军保护,多少都是尽了心力的,借来的粮食倒是能再撑大半个月,加上我们的余粮,还可撑一个月。”何胜道。
“一个月……”沈长乐眉头紧蹙,“恐是不够啊。能否再去远一点的城镇借调?子罗附近几个城镇土地并不肥沃,叫他们出了这么多粮食,确也是难为他们了。”
何胜也颇觉苦恼:“臣也觉这个数儿不够,又去了再远一圈的城镇,这才耽搁了不少时候,只是……情况不容乐观。有的城镇倒是答应()
出粮,也给了我们一个数儿,还有的就意思意思,还在扯皮,还有毫毛不拔的。”
何胜边说着,边将整理好的册子拿了出来,由高让呈给了沈长乐。
沈长乐看着上面各州借调来的粮食,从州也就意思了番,不过也是,从州虽有不少良田,但历经两届知州徇私,还在休养生息,确实拿不出粮来,倒也情有可原。
可看到后来,她是气得一拍桌子。
“这帮子人,眼瞧着澧朝内部乱起来了,只想着明哲保身,觉着漠北六大部没粮了,自然会退去,也不会打过来,就算打过来前面也还有好几个城镇挡着,难不成他们都忘了漠北军队先前势如破竹之势?”
她也知晓气恼无用,深吸口气,平复了番情绪,道:“这闵州是个什么说法?”
闵州毗邻从州和郴州,虽不算粮食大州,可比起这北边来许多城镇已然算是不错的了。
何胜叹息着摇了摇头:“就是搪塞,说去年收成不好,缴了税后,便没攒下多少粮食了。”
“闵州知州可调查过了?可有问题?”
沈长乐心里清楚,若闵州知州当真中立,态度不会这般强硬。
“臣留了人在那里,只是怕耽误娘娘正事,就先行回来禀报了,但……”何胜想了想如今局势,咬咬牙,接着道,“不得不说,东厂复用的时日尚不够长,根基比不得如日中天的锦衣卫,或可……”
沈长乐了然点头:“何千户,辛苦你了,且去休息一番吧,我再派锦衣卫去联络。”
锦衣卫的消息网果真得用,不多时就传回了消息,说是闵州知州同郴州知州吕怀良是好友,两人之所以能联络上还是因为当年吕知州亲带百姓抗洪的美谈。
那时候洪水来了,朝廷救灾久不至,好容易送些东西去,层层盘剥,怕也没剩多少,吕怀良便亲去借粮借力。
可朝廷已经拨下救灾粮食来了,闵州知州虽知其中多有猫腻,却也不愿掺和其中,耐不住吕怀良是个有恒心和毅力的,最后也就答应借了。
来年,吕怀良还真是说话算话,不单多还了五十石粮食,还将借来的人力折算成了银钱,一并归还了。
不管是五十石粮食,还是帮他们的人力折算出来的银钱,对于良性运作着的一州来说并没有多少,但对于还在休养生息的郴州来说,已很是难得。
“这吕怀良还真是个清官,也算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了,只是……”沈长乐将锦衣卫递来的信纸烧毁,“他是赵凌好友,此番闵州不借粮怕是有他的手笔,既如此,我亲自去闵州走一趟吧。”
高让一惊,劝道;“娘娘,不可。既知他们有些问题,娘娘断不可前去冒险,不然若是他们使些毒计将娘娘抓住,才真叫陛下忧心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长乐心意已决,“何况青棠正在带人前往东都,此时北疆不能出岔子,若是能将赵凌的这颗钉子拔除,我们行事也会便宜很多。准备吧,且让我去会会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