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就只有张士侍奉着,都是知根知底的。”
还有句话顾忌着母子体面终究没说出口。
——何必再惺惺作态?
太后低头,慢条斯理地擦掉眼角挤出来的泪珠,又整了整自个的衣衫,才再次抬起头来。
“陛下,不知你还顾念母子之情吗?”
“母后是要保张家吗?”
太后缓缓摇头。
“他们犯下滔天大错,纵哀家难以置信,但证据摆在这里,无论真假,他们逃不了,哀家还是拎得清轻重的,既然陛下不安心,就这样吧,只是哀家想问,陛下还顾念母子之情吗?”
“端看母后是否还顾念着这份母子之情。”
皇上泰然望着坐在面前的太后。
“犹记……”太后深吸口气,眼神变得悠远,“当初你我母子相依为命,过五关斩六将,才走到了如今地步,却没想到还是落得个离散的下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为了曹婉,你的皇后……”
皇上瞳孔紧缩,身子往前扑去,眼瞧着似要摔倒,张士刚要上前去扶,被他一个眼神阻了。
他双手紧攥着床沿,枯瘦手背上的道道青筋凸显,字字切齿。
“母后说得轻巧,那是吾妻、吾儿啊!”
“陛下,旁人或许说什么隔代亲,但为母的却是顾不得那般多!当时什么境况?根基未稳,若再养大一个权倾朝野之人,到时可就是外戚乱政了!”
张士站在一边不敢多言,但他知道太后这是又打算打着母亲的旗号来叫皇上心软了,只是如今的皇上未必会吃这一套。
“朕听着,这怎么都像是母后所为?”
“陛下!哀家为了你在宫中筹谋,你指责哀家乱政?当时是什么光景,若我们不反抗,被碾死的就是我们母子,难道你都忘了?哀家当初可曾对你万般藏私?”
太后年事已高,这番话说下来不免有些喘。
“哀家一介女身,你也看见了,说不定哪天就去了,哀家又是何苦来哉?”
皇上缓缓抬头看着太后,就算保养得再是得宜,岁月依然在她脸上留下了深重的印记,还有鬓边白发……
他心内一抽。
张士见状,上前将皇上扶来倚靠在凭几上,轻声道:“陛下还要保重龙体啊,公主们年岁还小。”
太后闻言,抬眸瞟了眼张士,眼中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
张士啊张士,还真是好手段啊,借力打力!
果不其然,皇上听得这话,面上动容之色收敛了几分。
“母后之恩,朕一直铭记于心,所以百般退让……”皇上眸色又是一变,万般凄楚倾泻而出,“是您!您忘了当初的诺言,要做朕的母亲的诺言!您还是,只记得张家,只记得权利!”
“陛下!”太后豁然起身,疾步行至皇上榻前,一双眼直盯着他,“若哀家当真忘了,又怎会时刻牵挂着你的身子?若哀家真的想置你于死地,你又怎会活到今日?你也是我苦苦求来的孩儿啊!”
太后此话,一下子将皇上拉到了过去,那时他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他喃喃道:“朕记得,生母不慈,是您,去求了皇上,将朕,过继给了您,跪了一夜,落下毛病,朕一直记着……”
“我算是知晓为何婆媳之间总也不相容,你为了曹婉同哀家置气,哀家怎能不心寒?不恨啊?可哀家所做,你当初也是知晓的,你犹豫不定,哀家只有做这恶人了,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你日后筹谋啊!”
张士知道,这一番对话,太后算是赢了,皇上不会动太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