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又从手中的搪瓷罐子里摸了点鱼食出来撒入青花瓷缸里,见里面的锦鲤竞相争夺着,漫不经心地问道:“说说你何罪之有啊?”
“奴婢引导张北镇抚使,原意是想将事情推到旁处,没成想还是被他逃脱了,还惹得太后娘娘左右为难,是奴婢曲解错了太后娘娘的意思,请太后娘娘责罚。”
“责罚你什么啊?”太后将搪瓷罐子递给了身边的嬷嬷,施施然走到了谢青棠的面前,“你如此玲珑心窍,哀家可舍不得,何况……”
太后微微弯身,候在一边的嬷嬷见了,忙上前扶着她,让她稳稳地托住了谢青棠的手臂。
谢青棠顺势起身,垂眸立在了一边,静静听着太后接下来的话。
“你的父亲还养在哀家膝下几年,你的祖父更是骁勇,先帝颇为欣赏,和他结拜,称了异姓兄弟,后先帝力排众议为你祖父赐封号,立为异姓王,当时只哀家一人支持,不过,好歹是成了,你祖父成了澧朝的第一位异姓王,()
可惜……”
太后重重叹了口气。
“你父亲还没把肩上的担子放到你兄长身上,就这样……定北王府不过历经两代王爷三代人,名声便毁于一旦……”
听得这番话,谢青棠心内波涛汹涌,面上却是甚为谦卑。
“定北王府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信任。”
太后轻笑。
“只要你这颗玲珑心窍用对了地方,便也不算辜负了哀家,这一回,你可瞧出什么来了?”
谢青棠一时把不稳太后指的是什么,只能谨慎道:“吴秉笔跟世家的关系,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近,他们到底是向着太后的。”
“向着哀家?”太后讥诮道,“他们是向着利益的!吴用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名奴才,能给他们讨什么好处?这一回他们按兵不动,是背后有人出主意呢。”
谢青棠就是想要揪出世家背后的人!
这只无形的大手操纵着军械案,甚至操纵者定北王府通敌叛国案,看样子太后已经有了眉目。
“奴婢愚钝,什么人能让一众世家信任,火都要烧到身上了,还能按捺住不动?”
“什么人?哀家倒是略有耳闻,运筹帷幄、机敏过人,借着定北王府案扶摇直上,成了世家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谢青棠心头一紧,若不是死死克制着,他真想逼问太后,那人到底是谁!
太后钓足了谢青棠的好奇心,才道:“这人嘛,哀家其实也不甚清楚,多的还要你自个去查。”
太后不是没线索,这是不想一股脑全都说了,她是想给自个留个后手,借此牵制谢青棠。
谢青棠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指甲陷入了肉里也未察觉,良久,才暗暗吐了口气,缓缓放开了双手,跪地同太后行了一礼。
“太后娘娘放心,奴婢定当尽心竭力,早日查出背后之人。”
太后抬手,微微往外面摆了摆。
“去吧,哀家也乏了。”
谢青棠缓而重地又一磕头,只吐出了一个字。
“是。”